这群将领一来,定是要与神君谈到天黑,有时还要留下来同神君宴饮,我看今日神君是不得空了。”
百花仙子低声道:“你替我去悄悄通报一声?看神君是否能歇上片刻?”
她面露难色,讪笑道:“这……妨碍神君的正事,神君定然不高兴。再者,我便是说了您来访,神君恐怕也不会见的。”
百花仙子脸色一变,甚是不悦,狠狠剜她一眼,说道:“那罢了,我改日再来。这是我亲手酿的花蜜,味道不错,请神君品尝,你可定要亲自交到神君手上。”
百花仙子拿出一小坛子花蜜,便要塞给她,她忙推辞道:“仙子这可是为难我了。平日里纠缠神君的仙女颇多,小仙童们若帮那些仙女们往他老人家跟前儿递东西,神君最是厌烦,必要责罚的……”
这话戳了百花仙子的肺管子,只见她涨红了脸,一声低叱:“你!瞎说什么?放肆!”
她连忙从善如流地跪下来,假装说错了话,诚惶诚恐将头伏在地上道:“仙子恕罪,是阿惠胡言乱语,仙子自然与那些纠缠神君的女仙们不同。只是神君身上的伤还未痊愈,怕是用不了花蜜。既如此,依我看,这花蜜仙子不如先带回去,免得神君误会,见了不喜。”
百花仙子暗暗咬牙,几乎捏碎了手里的花蜜罐子,却也没想出能撂什么狠话,只好冷哼一声,一甩袖子领着那几个仙娥扬长而去。阿惠这才掸掸裙摆站起来,顺便揉揉磕痛了的膝盖头。
从前她习惯做小伏低缩成一团,自从入了玄冥宫,已许久未对人行此大礼了。细细想来,一罐子花蜜而已,她替神君收下便收下了,何苦要跪来跪去?今日自己也是颇意气用事。百花仙的脾气是骄横了些,但长得属实美貌。往日她在百花宫里办差,每日看个美人也觉得赏心悦目。如今百花仙子跑来撩拨神君,她便忽然瞧着各种不顺眼起来,也不知是为何?
她站在大日头底下想了又想,觉得自己实然不可理喻,想来想去,大约是因为她不想有个后妈。
这样可不好。她又暗暗自责,神君虽对她另眼相看,她可不能因此便失了分寸,神君的私事可轮不到她来插嘴。
神君同将领们的会议倒是说散就散。她回了寒水阁,便向神君报告道:“方才百花仙子来了一趟,来送她酿的花蜜。”说着看了看神君的脸色,又似不经意般补了一句:“我想着神君正忙,必是没空,便打发她走了。”
神君本神色淡然似乎并未在意,这时候抬起眼来,着意看了她一眼。她心下甚虚,也不知神君这一眼是何用意,试探地说道:“若是神君想要那罐子花蜜,我这就去将仙子追回来便是。”
她猜想神君定是嗤之以鼻。一罐子花蜜而已,她不信神君能真让她去追回来。可不想等了半晌,神君却并未作声,只是挑眉饶有兴味地望着她,那神情倒似乎是说:好啊,去吧。
她泄气,暗暗撅嘴,草草矮身行了个礼,说道:“那我这便去。”说罢扭身去往门外,走出好几步,神君才在背后叫住她,笑了一声道:“行了,回来,有正事与你说。”
神君的正事便是他得去东海巡查。此时神君已在玄冥宫养了大半年,伤已好了九成,东海的防务恐怕也不能再拖。神君道:“走之前,去金石宫看看你的法器,应是制得差不多了。”
这一年来,她若有空,不是待在天玄阁偷偷看书,便是在金石宫跟神君学制法器。她原是颇想制那颗带着能让仙家怀仙胎的珠子,奈何猜想神君不能由着她胡闹,便没敢提。她的灵力太弱,制不出什么法力强大的法器,只跟着神君制了一把指甲盖大小的金弩。
金弩能射小金针,将来若是她与人打架打不过,还可偷偷放暗器来勉强自保。她试了试,颇是满意,雀跃道:“多谢神君。”
神君见她高兴,亦是神色温和,停了停又正色道:“制法器而已,雕虫小技。我只教了你些皮毛,若旁人问起,我可算不得你的师父,你可记住了?”
虽不曾有什么正式拜师的礼仪,玄冥宫里的仙童皆对神君自称弟子,称骥尘为师兄,不知为何神君如此执着地不肯让她认他做师父,也许因为她的身份特殊。神君既如此说,她便乖乖地点点头。
不管如何,一年过去,她总算将制法器的基本囫囵吞枣学了个大概,因此后来遇到御阳,听说他要制法器,她便想,她定是能帮得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