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冷声道:“行,你觉得没吃亏便好。骥尘,我们走。”
神君一掀战袍大踏步出了殿门,骥尘跟在后面问:“神君这是去哪儿?”
神君冷冷一哼,一字一顿地回答道:“去,要,鸟。”
这日午后,九重天上忽然起了风。风卷乌云,滚滚而来,不一刻天上飘落星星点点几朵雪花。初到九重天的仙家皆驻足观天,啧啧称奇,毕竟这九重天上四季如春,已有几千年不曾下过雪了。有在这九重天上住得久些的仙家便道:“天现异象啊,看这情形,必是哪位真神动了怒。”有人便问:“哪位真神?”前者叹道:“天上如今只剩了两位远古真神。天帝还在闭关,所以恐怕也只能是玄冥宫里那一位了。”
风起时,云霄宫里正鸡飞狗跳。雷泽仙君的四公子同大弟子早起一起去碧谷狩猎,不想被人扶着回来,双目被人下了药,疼痛难忍,嗷嗷乱叫。雷泽仙君怒目圆睁,咆哮道:“谁人大胆,竟敢给你两个下毒!”
四公子揉着眼睛哭道:“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一个挂着玄冥宫腰牌的小仙娥,头上梳两个花苞头。”
雷泽仙君的大弟子有几分心机,回来的路上已打听好仇家,回道:“师父明鉴,玄冥宫向来只有仙童,并无仙娥。弟子打听到,最近玄冥宫才来了两个仙娥,喜穿素色服饰的那个叫历芩惠。”
说来也巧,司命那日正巧来找雷泽仙君喝酒,碰见这兵荒马乱的一幕。那名弟子提到“历芩惠”的名字,司命心里便是一凉,眼见雷泽仙君抄起他的流星锤便要出门,司命忙拉住他道:“仙君息怒,此事要从长计议,切不可冲动。”
雷泽仙君不吃这一套:“从长?再长些我儿怕是要变成瞎子。今日我必要去玄冥宫将那仙娥捉来,若是治不好我儿的眼睛,便拿她熬汤!”
司命冒出一头冷汗,劝道:“仙君,你这事怕是成不了。寒启神君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最是护短,怎会容你去捉玄冥宫的仙娥?”
雷泽仙君怒道:“他是神族,但也不能不讲理。这九重天上日月昭昭,也不能由他玄冥宫横行霸道。再说不就是个仙娥?我云霄宫里有的是。这个仙娥本仙君捉定了,神君若是小气,大不了我赔他十个八个。”
司命顿觉有嘴难言,支吾道:“仙君有所不知,这个历芩惠,可不是个普通仙娥……”
雷泽仙君奇道:“如何不普通?”
司命默默抹一把汗,琢磨着道:“这个阿惠酿得一手好酒,神君最是喜欢。如今神君日日都带着她随侍左右,玄冥宫里人尽皆知。谁人敢给她委屈受?谁人不知,她就如同……如同神君的……神君的掌上明珠一般……”
此时天空风起云涌,头顶飘落零星几粒雪花。门外有几人大步走进来,众人抬头一看,最前面的那个便是寒启神君,大概是刚从军营里来,玄衣重甲,战袍飞扬,一副杀气腾腾要去砍人的模样。
众人皆弯腰行礼,雷泽仙君亦不例外,似乎莫名被挫了些许气焰。
方才走到门口,寒启神君便听到司命说什么“掌上明珠”,听得他心口一闷,暗自咬牙,心道好个司命,这莫不是在骂本神君年纪老?因此此时众人行礼,他便没什么好脸色,草草向雷泽仙君一点头,冷声道:“雷泽仙君提着家伙,这是要去哪儿?”
雷泽仙君挺直腰板,说得声如洪钟:“神君问得好,本仙君正要去拜访神君……”
“不必劳动雷泽仙君。”雷泽仙君肚子里自有一长篇话要讲,不想被寒启神君打断,只见寒启神君一挑眉道:“我猜雷泽仙君今日定要来找本神君还我玄冥宫的青寒鸟,便不请自来了。”
“玄冥宫的青寒鸟?”雷泽仙君是个直肠子,脑中一时并未转过弯来。
“正是。”寒启神君道:“本神君在玄冥宫养了几只青寒鸟,近日要去玉华山修补封印,正好炼件法器炼到紧要关头,需那青寒鸟做引,便叫我宫里的仙娥去碧谷捉鸟,不想听说遇见你云霄宫的人,捡走了一只,说是要炖成汤喝?”
“竟有此事?”雷泽神君吃了一惊。若那两只青寒鸟是寒启神君所养,他家弟子抢了玄冥宫的鸟,自然是不占理,更何况神君正在炼制补玉华山封印所用的法器。这九重天上第一要紧的事不过就是那玉华山上的封印,耽误神君补封印,真是好大一顶帽子。他肚子里那一长篇要讲的话忽然也说不出口了,只道:“不敢不敢,小儿并不知那是神君的鸟,一场误会,一场误会。来人呐,鸟在哪儿?赶紧还给神君。”
四公子从怀里掏出那只青寒鸟,不情不愿地递给他爹,一手揉着自己视线模糊的眼睛,其实还想再哭诉几声,被雷泽神君狠狠捏了捏胳膊制止。雷泽神君用灵力一探,幸好青寒鸟只是昏睡,并无生命危险,连忙双手呈上,陪笑道:“青寒鸟在此,幸好还活着,没误了神君的大事。”
寒启神君一声冷笑:“那倒也无妨。即便是青寒鸟已经被四公子炖成汤喝掉了,大不了将四公子炖成汤来炼法器,效果应该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