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那一簇萤火虫,一路又到了玄境湖边的寒水阁。
夜深风凉,湖上雾霭重重。神君支着头,独自坐在灯下看书。她在门前慢下脚步,神君定是在等酒喝,又未卜先知般知道她到了,抬头望了她一眼道:“进来。”
这回神君仍旧在看棋谱,只不过今晚面前还摆了棋盘。她帮神君倒了酒,便像上次一样悄悄退到一边的角落里。神君只瞟了她一眼,未说什么,只是默默喝酒,在棋盘上落了几个子。
棋盘甚大,神君摆棋的时候便收起袖摆,露出半段手腕。她不擅下棋,神君那高深的棋局她看不懂,只是不得不注意到,神君的手腕上有深深的四道伤痕。那伤痕有寸许长,皮肉外翻,色泽鲜红,甚是触目惊心,看得她倒吸一口冷气。神君定是听到了,抬眼看她。她忽然会过意来,忙拿过药箱说道:“神君可是被凶兽梼杌所伤?我带了伤药,这就给神君上药。”
神君“嗯”了一声,伸出手来,眼神示意她过去。她提着药箱手忙脚乱地上前,跪在神君面前,打开自己的药箱。她从箱子里取出装药膏的瓷罐,神君忽问道:“你自己制的药膏?”
她点头,神君又问道:“凶兽梼杌所伤的伤痕不易好,你这伤药还未给别人试过?”
她想神君定是不放心她制的药,她确也不知道药膏的效果,只好老老实实回答:“我这方子与医官用的不甚相同,没给别人用过。不过即使疗效不佳,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害处吧……”
她说得甚无底气,抬头望向神君,担心神君会不会收回手去,袖子扫过来掀她一个跟头,不想神君目光一闪道:“那便试试吧。”
她制过许多药,给别人上药的机会却不多,更何况面对的是威严的神君,少不得心下紧张。这时她跪坐在神君面前,从瓷罐里挑了少许药膏在手指上,也不敢立刻去触碰伤口,先小心翼翼地在伤口上吹了两口凉气,无意间抬头又望向神君,正对上神君居高临下的灼灼目光。她冷不防被那目光吓了一跳,颤声道:“……神君赎罪……”
神君眉峰微动,目光淡下来,眼神示意她上药,她才轻轻将药膏敷在伤口上,又拿出药箱里的白布将伤口包住。包扎完毕,她说道:“这伤口甚深,需每日换药……”
她原想说,她将药膏留给神君,神君可着人每日换药。不想神君打断她问:“那明日此时,你再来换药?”
定是神君深居简出,身边没什么服侍的婢女,所以叫她明日再来。她希望观察药膏的疗效,自然正中下怀,忙答应下来道:“好。”
一连数日,萤火虫每日准时来唤她去给神君换药,她夜夜都在寒水阁里看神君下棋喝酒,也不知棋谱有啥好看,神君每晚都看到半夜,每晚都看得她哈欠连天,好几次都睡着在旁边的书案上。她的药膏的疗效却不尽如人意,总是用两日伤口开始愈合,到第三日又变回第一日的样子。到了第二十几日,她甚是气馁,换药时嘀咕道:“便是一般伤药,到这时候也该有些成效了,看来这方子对梼杌所伤也不对症。”说罢对神君道:“神君,我看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换了这几些时日的药,她对神君的脾性也渐渐有些了解。原本她对神君颇为忌惮,又被神君的威名所震慑,恨不得缩到哪个神君看不见的角落里。相处这几日,神君倒并未如她想的那般严厉可怕,她担心的事也并未发生,她说话便也随便起来。
神君看起来不大高兴,皱眉一声冷哼,随手丢给她一本书道:“治不好就回去看看书,换个方子再试。”
她接过来一看,那本书黄色封皮,上面还盖着天玄阁的印章,正是那头她看见神君撂在书案上的那本,不禁大喜,蹲身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道:“多谢神君!”
那本书题为《蓬莱杂记》,既是天玄阁的不传收藏,必是有什么特出之处,说不定是什么能令仙族灰飞烟灭的厉害方子。她拿回去仔细研读了一番,却发现并非如此。书里记载的皆是些有趣奇异的东西,比如双修时助兴的方子,戴在身上便能孕育仙童的灵珠,能摆脱悲痛的“快乐药”……仙家讲究的是无欲无求,修炼的最高境界不过如此。这本书倒像是在帮仙家体验七情六欲,似乎喜怒哀乐爱恶欲皆是再正常不过,也不需避讳之事,怪不得被藏在天玄阁里不让人看。
至于伤药,书里倒是没有。说来也怪,没等她换方子,神君的伤第二日竟也好起来。神君没让她还书,她便也赖着没还。原本她每日带着阿汪去玄境隐林闲逛拉屎,如今每日还顺带在林子里找找《蓬莱杂记》中提到的草药。
自从上次之后,吉祥喜欢时时跟着她,她去林中闲逛,也便带着他。她在林中找药,吉祥便问:“你要炼什么?是双修的助兴药,还是生仙童的灵珠?”
她道:“那些药和法器缓缓再说。我在书里看到个能让仙族和妖族现真身的药,想先炼来试试。”
吉祥奇道:“你炼这药作甚?”
阿惠想了想道:“妖族皆擅长幻化,仙族也常常施法掩盖真容,什么伤疤,胎记,封印……你难道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