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王府的演武场内,人影憧憧,数名王府死士手持利器,呈围合包夹之势,向着场地之中的明鸾渐次袭去。
迅疾如掠,招招奇诡狠辣,皆是直指命脉。
倏地,刀刃映出的寒光于视线无法顾及处显现,带着呼之欲出的凶意,锁定了最为脆弱的所在。
明鸾似有预感,瞬时之间回身转向,右手高抬,挥出反握的短剑,横挡下眼前将至的刀锋。紧接着,未有半分犹豫停滞,左手手腕翻转,径直刺出一把匕首。
玄铁所铸的短剑,黑沉无光,却是锐利异常,与金戈长刀相击,发出一阵刺耳难忍的铮鸣之声。
使刀的死士堪堪躲过了足以致命的一击,还欲再次出手,却见明鸾垂眸而立,神情默然,仿佛在思索什么。死士不敢上前搅扰,以手势示意众人后,便肃立于一旁,静待命令。
明鸾出神地看着左手所握之物,眸色幽深,渐而愈发晦暗,眼中闪过带有丝丝血意的冷光,恨意尽显。
十岁生辰那年,阿昭送她的匕首,如今仍在。
明家与定北王府,如今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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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娇,我的娇娇啊…”
“妹妹,我的妹妹啊…”
一声声音调高昂,情意充盈的呼唤,自不远处传来。堪比魔音入耳般的话语,使得明鸾莫名有些窘然,甚至想装作不知,立即离去。
停下将起的动作,明鸾看着表情浮夸张扬,一同前来演武场的二人,暗暗叹气,直感无奈。
“你们先退下。”明鸾收起了手中的利刃,又出声遣退了四周的数名死士。
听到明鸾如此吩咐,灵玉紧绷的神情终于稍缓了些许,深深呼出几口浊气,悬起的心才将将落下。而一直放于腰侧两旁,立即就能抽出双剑的手上,已满是汗水。
从始至终,灵玉一直守在近前,生怕瞧上去身柔体弱的明鸾伤了分毫。百般担忧,越看越是不安,只恨不得自己上阵相斗,将曾经的手下败将们都痛揍一顿。
这般对搏太过凶险,用的又是开了刃的兵器,若是意外突生,难以掌控入微,稍有不慎便要受伤见血。死士们又个顶个的死脑筋,执行命令向来恪守规矩,小郡主说不必留情,他们是真的会下狠手。
思及此,灵玉愈发肯定,那些死士是该再揍一遍。
明鸾着一袭月白圆领窄袖衫,外罩金丝甲,腰间缚了玄黑鞓带,将身形勾勒得甚为纤细。青丝束起,只配了一只墨玉蟠虺纹发冠,颇似男子的装扮下,容姿俊逸,如珺璟朗月,无双绝色间更添几分英气。
微湿的发丝贴在鬓边,明鸾面色微红,气息还有些不稳,接过灵玉递来的绢帕,拭了拭额间的薄汗,待得明延霆、明衡二人行至近前,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父兄不必这般做派,有事不妨直言。”
好似想到什么,明鸾又道了一句,“那补药不能停。”
“在喝在喝。”也不知是不是心虚至极,明鸾的话音还未落,明衡就急急忙忙地辩解了起来。
“没有,你兄长今日的补药还没喝。”明延霆悠哉地说着,一字一顿格外缓慢,语气中的落井下石之意,根本毫不掩饰。
望着明鸾看过来的凌厉目光,明衡深感凄然无助,只得胡乱地编着理由,“太烫,晾一晾,正好一会回去喝。”
“灵玉,去给世子端来。”
明衡心下震颤,连阿兄都不叫了,这下真的完了。
而一旁的明延霆见状,更是坐视不救,只顾着幸灾乐祸,那副样子就差乐出声了,简直不存半点威严之态。
似是猜到了父兄二人的来意,明鸾神色认真,语气带着如同深思熟虑后的笃定,“爹爹放心,我会将人引到城外再杀。”
闻言,明延霆不由得一愣,这是去哪杀的事情吗!
还有,有事爹爹,无事阿爹是吧!
父子二人视线交汇,只一刹,便读懂彼此眼中的暗语——
怎么娇娇这么熟练的样子?
怎么妹妹这么熟练的样子?
而后——
你问。
你去问。
你怎么不问。
你又怎么不问。
明鸾看着面前挤眉弄眼的两个人,由那般无声交流中,仿佛已经知晓了一切。
随之,竟是带着些顽劣般,淡淡开口道,“无他,惟手熟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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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尚明,沉寂的暗夜还未到来。
葆光殿的书房内,明延霆、明衡父子二人神情凝重,眉心深锁,皆是沉默不已。
回想起明鸾的话语,二人思绪辗转,愈发心忧,面色一片肃然,早已没了彼时半分玩笑之姿。
“父兄不说,我也能猜到几分。这些年间,王府看似着锦之盛,实则已是临渊而行,步步俱危。”
“宵小奸佞嫉恨良久,视明家为俎上鱼肉,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