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星与王生走到刑部前厅,只见四周站满了原本应该在做事的胥吏和仆役,层层叠叠的人群中传来响亮又中气十足的吼声。
“叫夏云欢给我出来!”
围观的众人无人敢应,只各自低着头围着。后头有人见王生走来都自觉地让开位置,退出一条道来,谭星跟在王生后边这才看清了情况。
厅内排列整齐并堆叠着文书的小桌前此时已经无人处理,一个吹鼻子瞪眼双目通红,吼完拿长袖掩面的中年文士站在一张凌乱的桌前,身侧是躬身谄媚的家仆在劝道:“老爷,还请您多保重身体,若是小姐知道了定然也不会开心的。”
那中年文士长袖一甩,将面前不知哪个胥吏的文书推倒在地,看不出是否流了泪气哼道:“正是为了我的爱女,才要那夏云欢出来与老夫对上一对!”
这大闹刑部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痛失爱女的钱翰林,钱士贵。
刑部此时尚书卧病在床,负责主持大事的刑部侍郎夏云欢不在,唯有其下的郎中、员外郎、主事、一众胥吏以及守卫的官兵,但这群人都不敢随意阻止钱翰林。
一是因为钱翰林是受人敬重的翰林学士,二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是钱翰林家这几年出了个受宠的贵妃娘娘,风头无两之下无人敢开罪。
就在此时,一只有力大手握住了钱翰林瘦弱的手腕,语气淡漠道:“此乃刑部,严禁闹事!”
正是身材高大的王生。恰逢此时门口也传来一道字句有力声音:“钱大人可知大盛律法铭文规定凡是在朝廷机构无事生非,闹事之人重则人头落地,轻则当众杖责二十?”
围在门口的众人退出一条道来,正是方才别过的鹿炳与王桥,二人腰佩长刀气势汹汹。
“松手!”
钱翰林见是经常跟在夏云欢左右的贴身侍卫,想要抽手离开却被王生死死地握在了原地,顿时红了老脸,气血上涌。
“王生,松开钱大人的手!”王桥喊道,王生这才松开。
钱士贵收回自己的手,瞧向门口的鹿炳与王桥硬压着怒气道:“既然夏云欢不在,这事就明日朝堂上再说吧!”接着领着家仆甩袖而去。
见钱士贵离开,围观的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嘈杂的讨论声响起,各人各自回到位置上接着处理职务。
鹿炳和王桥刚刚就见到了人群里的谭星,此时两人与王生围过来对谭星问道:“谭姑娘你可安排好住处了?”
谭星点头:“我住在后院的的那排厢房内,是王生大哥安排的。”
王桥一惊:“那厢房里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姑娘你怎么会住在那里?”
“呃,这是王生大哥给安排的,说我负责整理往年案件卷宗放入刑部库里,每日打扫刑部存放案件卷宗的库房,每日清晨要早起去侧门把兄弟们锻炼的木桩搬来,还有与鱼娘沟通一日三餐这些。”
王桥瞬间明白了王生是误把谭星当成新来的胥吏和仆役了,他解释道:“应该是王生理解错了,我这就去与你将东西换到新的住处。实不相瞒,王生是我亲弟,他三岁时得了一场大病,发烧了三天三夜后人就有些呆头呆脑的。
“所幸还能与人简单沟通兼有一番非同常人的蛮力,因此我和弟弟如今能为夏大人做事。谭姑娘请多见谅。”
谭星摇头:“不会不会,王生大哥与我交流时思维流畅,与常人无异,是我沟通有误。”
“他要是真有你说的那么机敏就好了,那些对话都是他经年累月反复交流的,自然顺畅。”王桥笑呵呵地一拍自己弟弟的后背,王生身材高大比王桥和鹿炳还要高上一个个头,“估计他都没瞧出你是个姑娘。”
三人一路拿着东西又往另一处院子走去,王生则留在刚刚的院子里接着种花。
鹿炳此时愤愤不平说:“钱翰林刚刚竟然敢趁大人不在如此嚣张,女儿出事了却一点也没有悲伤之色,而是立刻利用此事跑来刑部大闹一番。”
王桥接话道:“怕是明天上朝后他就要借这件事为难大人了。”
两人在帮过谭星重新收拾出新的厢房后,就挥手离去,走前鹿炳语气僵硬地对着谭星说道:“我虽然还觉得你是个来历不明,动机可疑的家伙,但是既然大人都同意了你之后住在刑部,我便带你换到这里。但绝不是认可你的意思。”
鹿炳眉头皱起,说完便率先离开了此处。王桥对着谭星礼貌地笑了笑:“谭姑娘好好休息吧,明日记得准时到岗。”
接着他也紧跟上鹿炳的步伐。
谭星明白,他们只是迫于夏云欢的命令,并没有完全认可自己。不过这也不要紧,她不是来刑部交朋友的,而是为了找出凶手回家的。
谭星深吸一口气,迈步进了房内。
与一开始的“男生宿舍”相比,这里便是刑部女眷的宿舍了,但刑部各位大人皆有府邸,一般也不会带女眷过来委屈小住,因此这里只有厨房掌勺的鱼娘,仵作徐清池与谭星三人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