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梨是被唐顺做饭的声音吵醒的,这几年来她觉都很浅,醒了之后就很难再睡着了。
而且昨晚上做了一晚上的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记得具体内容了,只记得她好像回到了十二三岁的年纪,茫然的站在屋檐下,卫召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互相搂着走进她家,一转眼又变成了她走在后山的小路上,山腰曲折的山路被丛生的草木遮挡,一个穿着古装的女孩被吊在柏树上,黑洞的双眼正对着自己。
没等唐顺喊她,薛梨就自己收拾好下楼吃饭了,唐顺正在盛饭,看到她明显惊了一下,“你走路怎么没个声音啊?跟鬼一样。”
“对对,其实我是神仙,我是龙变得,等会就升天了,所以走路没声音。”
唐顺被薛梨噎的没话说,发气把筷子插在了薛梨的米饭上,薛梨接过来安之若素的坐下,顺便给唐顺加了一筷子番茄炒蛋。
吃到一半薛梨去盛了一碗米汤放在自己和唐顺中间,状似无意地问道,“薛文兴他们家现在怎么办啊?”
唐顺一听立马停下了筷子,嘴角一撇,有些浑浊的眼神透露出些许不悦,“你知道了?肯定是陈丽芳那个多嘴多舌的女人。还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埋了。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别老是瞎打听,不吉利。”
薛梨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很小的时候她去吃白事,跟村里一群八卦的妇人坐在一桌,唐顺中途上厕所去了,她就在一旁听她们说逝者的生前旧事,一边听一边问,那些讲八卦的人根本不管是谁,只要有人问就讲得越起劲,薛梨也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最后逝者的生前被扒了个干干净净,真真假假难舍难分。
那些人看到唐顺回来了这才冷静一些,没拉着薛梨继续讲,结果薛梨吃完饭就闹肚子疼,吃什么药也不管用,土方子灌下去也没作用,唐顺跑到逝者家墙角去,对着停尸的方向骂。
你这发物,你这发物,作孽啊。
骂完回来薛梨就好了。
从那以后唐顺就再也不要薛梨听旁人的八卦了,也不许村里人跟她讲,不过薛梨很快就上学去了,之后一直在县里读书,一路读到大学,走出了薛家村,村里人想再跟她讲八卦也没有机会。
所以最初知道薛梨成了个记者,唐顺气的在床上躺了三天,最后还是见薛梨没有什么闪失才放下心来。
“这两天家里没什么事吧?”薛梨往嘴里扒了两口饭,若无其事的问道。
唐顺微微抬眼隐晦的看了两眼薛梨的神情,把西红柿的皮剃了下来,“地里的苞米还没掰,怎么你要去?”
“咳咳!”薛梨猛的咳嗽了两声,喉咙里的饭粒不上不下,“我看了天气预报,这几天都是雨,别掰了留地里吧。”
唐顺冷笑。
吃了饭薛梨麻利的收拾了碗筷去洗碗,唐顺走出去没声没息的,不知道在干嘛。
“悄悄就把饭吃了啊,都不叫我。”窗外传来爽朗的笑声,薛梨闻声看去,只见一个男人扛着锄头一颠一颠的经过。
“六叔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男人把锄头从肩上放下来搁在地上,松软的泥土很快被压了一个印子,薛梨注意到男人脚上沾染了许多颜色新鲜的泥土。
“回来半个多月了,这两天没雨,我去帮你六姨把山上的地刨一刨。”六叔咳了一声继续说,“昨天听你六姨说你回来了,刚好过来看看你。”
“对,昨晚上刚回来的,还要谢谢六姨呢,昨天都没留她喝杯水。”干燥的丝瓜络在碗檐滚了两圈,温热的水渗透进来,学薛梨感觉没洗干净有些油腻。
六叔摆了摆手,砸吧两下嘴,薛梨看见他张合的嘴似乎想说什么,随后眼神一变故作无事的继续道,“叔想问问你在b市工作的怎么样,你轩哥现在还没什么正经工作嘞,叔知道你也不容易,也不强说要你怎样,就希望你有什么机会能给你轩哥介绍一下,不需要多好,是个正经工作就行。”
“叔你说笑了,我听我妈说你在x市的工作挺稳定的正好缺人,叫轩哥给你打下手不是正好吗?”薛梨心说自己这工作都还没有着落,余光里瞥到唐顺的衣角。
六叔叹了口气,嘴角撇下来写满无奈,“别说了,你轩哥跟你不一样,害,我说的事他不愿意,你俩小时候关系多好啊,我记着他还帮你去跟李祠湾的人打架呢。”
唐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薛梨身后,冲着窗外的六叔喊了声:“老六进来坐呗。”
“不坐了姐,这就回去了。”六叔又把锄头扛起来,一颠一颠的往前走去。
唐顺抢过薛梨手里的碗,细细擦干,薛梨捻了捻手指觉得还是油腻,眼神落到锅里浮着的一层油星。
“洗个碗都洗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六叔回来干嘛,他家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回来了吗?”
“他那边工资按天算怎么舍得回来这么久。”
唐顺怔愣一瞬,手上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