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德那边还得跑一趟吧？现在去，晚上回。”
“你陪我去……没事，我自己去。”
呼，变脸好快，好险！
江瑷朝他努嘴皱鼻，扮了个凶巴巴的样。
“想使唤我？门都没有！”
这样子很孩子气，江明达笑着说：“知道了。”
她丝毫不介意自己去扬德店，这是百分之百信任他呀！
因为一直关着门吹空调，因此晚上仍能嗅到空气中残留的炸鱼香气，但是，晚餐的红烧鱼块只有两坨，还是同款：鱼尾巴。
有两个鱼尾巴就代表有两条鱼。
外甥女不喜欢浪费，做菜总是刚刚好的份量，所以前段时间他特意叮嘱过：江瑷在，就多做几个菜，有什么好的，尽管做，不要怕花钱。
怎么今天过节还这么抠门呢？
他盯着这道菜的时间过长，两个女人都注意到了。
刘娴丽为难地戳着米饭，万分后悔——下午该再去买两条回来的。
她悄悄看一眼对面那位，为了顾全她的面子，就把要解释的心思憋了回去。
江瑷夹起一块鱼尾巴，放到江明达碗里，热情地说：“吃吧，特意给你留的。”
啊？
她朝他眨眨眼，江明达立刻接受这“礼轻情意重”，乖乖地吃了。
晚上躺下后，她把腿搭上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刚炸出来的鱼太香，被我吃完了。”
江明达努力憋住笑，又听她说：“本来忍住了，留了一碗。不过，房里到处是这香气，太勾人。每次起身，老是手痒，走过去摸一块，再摸一块，不知不觉就吃完了。对了，也不全是我一个人吃的，娴丽吃了一块，佳欣吃了三块。”
“嗯，我也吃了两块，所以你没有吃很多。”
江瑷哈哈笑，老实承认：“还是有点多的，我下午没吃别的，光吃它了。娴丽的厨艺可真牛！不咸不淡，刚刚好，鱼块完全不散。江明达，你外甥女是个天才！”
江明达也笑，跟着说：“对，她做的饭菜好吃。”
江瑷戳了他一下。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
“你说。”
“为什么不让她去家菜馆做事呢？管账和大厨都能兼了。”
江明达先是喜，但很快又冷静下来，小声和她解释：“她凶悍会骂架，是在之前那个婆家练出来的。实际上吧，就那……”
“她很聪明，又这么漂亮，就是让原生家庭给耽误了。江明达，不一定非要安排她在那工作，现在也不是合适的时机，她可能会产生误会。我只是提了这种可能，我觉得她……如果有点不一样的经历，或许会更自信，更有安全感。现在只是跟过去，让她散散心，不是立刻就换岗。”
懂了。
“好的，我就跟她说，要她帮我顶几天，注意注意那两位。她一直想报答我，肯定会尽心尽力做的。”
“是的。江明达，你说实话，一楼炒货店，能挣到钱吗？”
他轻笑着回答她：“当然，你现在看到客人不多，是因为一年里正月生意最差。该买的，年前都买好了，这才半个月，没吃完的，所以这个月只有些零碎生意。但从二月，我是说农历二月开始，除掉成本和她的工资，能剩几千，年底那个月至少能赚四万。没有疫情的时候，腊月最多挣过八万，那个月，请了四个人还忙不过来。镇上很多店，平常看着冷冷清清，都靠着过年挣一年开支。”
“服装店是吧？”
“嗯，平常再俭省的人，过年也舍得花钱买套新衣服。镇上闲人不少，好吃懒做的人，帮开店的人提高了营业额。举个例子，一重卡的甘蔗，前一晚运到，第二天就全在脚下踩着了。好多田地荒了没人种，他们更愿意买米买菜吃，只有老农民，还在勤勤恳恳干活。”
“你想念小时候吗？我是说大环境。”
江明达沉默。
江瑷自己答了：“我喜欢那时候的单纯。现在的人，时髦了，见识广了，但人和人的感情有些变了味。这是时代的洪流，我们无可奈何。你看，从前你和那几个哥们，怎么开心就怎么闹，没钱时，合唆一碗粉，一人吃两口，再抢汤喝，多快活。我觉得那样过日子，就像武侠小说里的那种肆意自在。现在为了生计，各忙各的，偶尔凑一起，也就是打牌喝酒消遣。大家都变得沉重，开心和青春一起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