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第一天,上门都是贵客,江明达不好完全丢下他们,也不好守着她洗澡,于是隔着门交代一声,又下去了。
牌场到将近12点才散,他清好场上楼时,已经快1点了。
主卧安安静静的,他蹑手蹑脚走到沙发那躺好。他刚要关灯,主卧门开了,她披着他那件大羽绒服,走到沙发的另一条边坐下,动作很连贯地踢掉鞋,把腿缩上来,抱着膝盖问他:“困吗?”
可以不困。
他迅速爬起,抱起被芯往她这送。
她接住一端,搭在只穿着秋裤的腿上,张嘴打个哈欠,然后说:“我不是很冷,你也盖一下。”
他刚上楼,空调才开启,屋子里不是很暖和,但也算不上特别冷。
“怎么了?”
明明很困,为什么还要拉他夜话呢?
江瑷用手揉了揉右眼,很随意地说:“我明天就走,江迅的店租约快到期了,店里还有些货要处理掉。”
啊?
“你让他拉回来,我帮他卖。你别跟着去,要是去了,那不得辛苦你干活啊。”
江瑷摇头,说:“不是,我不去帮忙,我只是搭顺风车。留在这里,新年人来人往,我不舒服。”
江明达难受死了,明明刚才还因为她愿意试试欢欣雀跃,怎么下一刻就要分道扬镳了?
“你再留几天,到时候我送你去。你不想交际,那就留在楼上,想睡觉就睡。你去东冧,还得自己弄饭吃,在这,有我给你送饭呀。新年头几天,就算是东冧,也没什么外卖可以点的,对不对?”
她皱眉在思考。
江明达抓紧说:“你看,我那饭店很快就要开工了,我得过去一趟,顺道拉一些菜下去,你跟我一块走。你放心,我保证不吵你。”
江瑷很为难地告诉他:“伯妈没同意去做厨师,我给她打过电话了。”
这点也很让人意外,他以为家里这么缺钱,唐伯母会很乐意接受这份工作。
她告诉了他答案:“我猜她是不想因为这个,让我在你面前抬不起头。她这辈子,从来都不肯占人便宜。我问她愿不愿意去扬德开粉店,她也不同意,说成本太高,就想在镇上租个小间或棚子,还跟从前一样。”
她的语气说明了她不赞同。
江明达就说:“要不,就还是在扬德吧。我那有房子,平常压根没去住。我们那小区,很多人把一楼的房改成门面出租,小区里有这么多人,做他们的生意就够了。我初六要去那边,我先帮她看看。至于成本,我给她垫,到时候你帮忙一起哄,就说现在不景气,老板同意先租后付。”
她摇头,说:“她很聪明的,养老金那事,差点露馅。扬德房价高不高,买个小户或者公寓全款多少?”
“有贵的,有便宜的。贵的地段单价上万,便宜的,比如钢厂和开发区附近,只要四五千,但那位置有点偏,近期发展不会太快,配套设施跟不上,很不方便。我那小区就不错,八千左右,公寓楼四五十个平方,全款也要不了多少,但是暂时没空房出售。这样吧,你先住我那套,帮你伯妈把店开起来了,再做别的打算,行吗?钱我有,你那房子要是这样仓促卖了,挺可惜的。”
那曾经是她的梦想啊!
江瑷听明白了,笑着说:“公寓楼不带学位,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对我来说,它只是一笔存款。现在需要用钱,那就卖了。”
“那……那再等等吧,等房价好的时候再卖。”他指指穿在她身上的羽绒服,说,“胸袋里有个卡包,你留着,所有卡的密码都是890607。”
她没动,又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问他:“你现在有多少家底了?江明达,把生日设置成密码,很容易被盗,早点去改掉。”
他抓抓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手头上没多少现钱,加起来就一百多万吧,啊不对,你帮我讨回来了不少,有两百往上了。”
这算不上有很多钱,她还没评价,他有点急,连忙又报固定资产:“房子除了这一栋,扬德那套,在东冧还有一套小三室。当时买得急,没有多少资金,只买了套七十几的,老房子没公摊,所以三室一厅不算特别挤。在理工大斜对面的巷子里,火柴厂老工人们淘汰的房。我以前在那附近租住了半年,有点念旧,买房时脑子一热,就挑了那。”
江瑷打断他:“你眼光可以,那里肯定会拆迁的,只是早晚问题。”
这二十年,人人都知道拆迁是怎么回事,老房子也没有大便宜捡,但多少能赚一波。
江明达嘿嘿乐,就忘了说买门面的事。
江瑷很坦白地跟他说:“我是个好吃懒做、混吃等死的,如果真要找长期饭票,你很合适。但是,江明达,我内心并不认同这样的价值观,不过我又没法说服自己改掉这些坏毛病。你有很多更好的选择,找我的话,以后会很辛苦,我不大可能因为愧疚就为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