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生意刚有起色,就被疫情搞垮了。他家小孩多,负担重,没有本钱重新来。我想着反正要出钱,借钱还不如合伙参一股。对了,圆哥,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我借出去的钱太多,没几个还钱的,只有不断上门来借的。再这么下去,我每天坐在家里印钞都不够给。”
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江瑷用筷子隔空点了一下对面那盘干笋焖鸡。江明达赶紧帮她搬过来,她一边挑菜一边说:“你这人好面子,重义气,不好意思张口。”
江明达自嘲一笑。
江瑷接着说:“经济不景气,除了赶上这次拆迁的人家,其他的,即便你去讨要,大概率也要不到什么,反倒落个不好!人家会说:江明达发大财,还追着我这种日子过不下去的人讨这点小钱。”
江明达耐心等她的下文。
“你不能再这么高调了!为什么每次聚餐都是你请客?这种联络感情的方式是畸形的。当然,你不可能突然提出要AA,那样多半要搞砸。你要减少出场的频率,先减少一半的次数,每次稍稍地带一句两句:在考察,在试水,在筹备,忙。然后将请客的档次降下来,上一次推了,那这一次,你说我要在哪哪办事,赶时间,就近挑一家普通菜馆,别喝酒,借口忙,吃完就走。把请客的数和量降下来,又传递给大家一个信息:你在搞投资,人很忙,经济上逐渐吃紧。要是讲情谊又有良心的人,但凡拿得出钱,就会想办法还你一点,助你脱困。拿不出钱的,会不好意思继续缠着你要吃要喝。至于那种无动于衷,仍然只想占便宜的人,建议你减少往来。”
江明达老实认错:“我这人是有点浮躁,死要面子,刚赚点钱,恨不得当着所有人的面扬眉吐气一番。我能抽支烟吗?”
江瑷给他一个眼神。
江明达老老实实熄了那心思,手刚想去摸啤酒瓶,圆哥不满地“嘿”了一声。
“你还要开车。”
就这几分钟路,就这一瓶而已,江明达想辩解“喝不醉,反正没交警来查”,但圆哥盯着他,目光如炬,他不由自主地犯了怂。
江瑷见他老实了,专心啃鸡腿。
江明达帮着剔火锅里煮得很入味的鱼肉,剔出来大半碗了,挪到她面前,这才老老实实交底:“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说早几年的事,太没脸了。”
说是不好意思讲,但他又忍不住。
“毕业以后,阮妍琪四百零几分,去了经济学院读专科。我两百多,没去当兵,怕阮妍琪跟别人跑了,也去了东冧。她在学校读书,我炒瓜子、板栗摆摊卖,挣钱养她。你还别说,就一个推车,一个月也能挣不少,但是全搭进去了,一年忙到头,一身新衣衫都买不起。圆哥你骂得对,我就是个傻帽!她对我,根本就不是真心的,一边哄着我掏钱,一边背着我交别的男朋友。那几年,她爷娘……她爸妈没出一分钱,家里还盖起了新房。她毕了业,一找到工作,就问我要一百万彩礼,说要是我拿得出就结,拿不出立刻分手。我这个傻逼,挣一百就给她一百,当时别说一百万了,拿一百都难。嗐,越想越觉得自己是猪脑壳。你知道我住哪吗?我租在农摊后面的老危房,每天四点钟就起来,踩两个小时单车才能到市中心,到处摆,城管来了,使劲蹬,使劲跑。真的,东冧的路,那些跑出租的人都没我熟。圆哥,你看我!”
他曲起胳膊展示了一下臂上的肌肉,这是外套都挡不住的力量感。可惜圆哥不爱肱二头肌,更喜欢笋干焖鸡。
江明达讪笑,放平胳膊,惭愧地说:“那几年,落魄得叫花子一样。唉!我真的是蠢得死,那会怕自己配不上她,每天夜半三声回去,再累也要坚持练练字,读两页书。做这些有什么用,读再多,写再好,又算个什么,在她面前,我就是一条狗。”
江瑷不喜欢听这些陈芝麻烂谷子,打断他的自怨自艾:“谁说没用了!你把字写好看了,自己看着不是更舒服吗?现在普通话说得这么好,不是收获吗?你一个做生意的,有这两样,能长久受益。过去了就过去了,别老把它挖出来埋自己。我问你,你怎么想到自己做品牌?”
江明达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干脆把早就敞开的外套脱掉,再将创业的过程一五一十告诉她。
江瑷把笋干焖鸡的盆挪开,转战酸辣牛百叶。
“这个菜也不错!梁杆杆、芋子哥、熊猫这三人,在你最低谷的时候帮过你,说明他们很讲感情,现在还不了,是真的有困难,你就当这是他们当初的投资回报。”
江明达很干脆地点头。
江瑷接着说:“其他亲戚朋友的,你借钱要有个规矩在。即便是至亲,也该有限度。前债未清,后债不借,生老病死这种急事除外。你回去以后做个表,统个数,比如来往不多的,超过一万或是两万没还,这个上限你自己来定,这种人再开口,你不要借了。镇上这么流行打牌,输赢很大,很多人临时借钱,就是为了打牌,这种钱,有去无回。江明达,别的什么方法手段都是虚的,你得学会哭穷、演戏。你不是常往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