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澜在这冰天雪地的车里呆得实在是太久了。
三魂冻丢了七魄,整个人浑身僵硬,意识恍惚,再这样下去准要上西天了。
也是到了濒死之际,她才敢向定北王讨衣服穿。
她其实也没敢奢望定北王真的会把自己的衣服拿来给她穿。
但她就快要冻死了,无论成与不成,她总归是要为自己搏一博。
深冬时节,也只有生于冰雪间的寒梅能在冷风中傲立,迎风开展。
而那些温室里娇滴滴的花朵,只有枯萎,凋零的份。
洛云澜捧着酒葫,“咕咚,咕咚”的牛饮。
她舌头被冻得麻木,根本尝不出任何辛辣。
此刻脑子里只有顾从行刚刚说的话,“多喝些,酒能暖身。”
本能的求生欲让她不放过任何活下去的机会,所以她努力吞咽,尽量让更多的酒流入她的身体里。
顾从行行军打仗常常出入严寒之地,所以惯喝烈酒。
眼看一葫酒就要被这洛掌柜喝见了底儿,顾从行忙是夺下来。
“这些足够了,这酒刚烈,你一会怕是要醉酒难受了。”
洛云澜混不在意的抹了抹唇角,无所谓道:“醉就醉吧,总比冻死的好。”
“你倒是想得开。”
顾从行瞧着那女子面颊渐渐有了血色,裹在裘皮大氅里的身子也不再僵硬,便知她缓和过来许多。
便问起了他送她离开之后,到底发生了何事。
洛云澜回想起这事也是心有余悸。
“殿下离开后不久,马车就被一些人拦住,那些人说殿下召唤,要我随他们回宫。”
“我知竹林之事泄漏不能回去,便下了马车想要摸黑逃走,哪只那些人很快就发现了,向我追将而来。”
“我情急之下便逃到了一处假山后躲藏,结果却遇见一个人,那人说他是殿下您的人,前来帮我脱困,让我速速脱了外衣给他,他穿了那外衣,便代替我冲了出去。”
“那人走前交代我不要乱走,躲回马车里,等着殿下您回来。”
洛云澜按着那人的话,待人走远后悄悄回到马车上,只等宫宴结,定北王出宫一同将她带出。
只是这深冬时节,天寒地冻,她本就身量单薄,再没了御寒的衣裳,只能在这如冰窖的马车里干冻着。
“还好殿下您及时回来,若再晚上一些,您这马车带出去的便是一座冰雕尸体了。”
从此事发生到顾从行回到马车,这期间约有一个半时辰。
顾从行知道,这女子本可以为了求生,跑到宫里求寻救援,也可以寻一处宫殿暖身。
可她没有,而是宁肯冻死也未曾踏出马车半步,生生在这里捱到了他回来。
“若我一直不来,你当怎样?”
洛云澜早已有了打算,“那就冻死在这吧。”
她在这如冰窟般的马车里,这一个半时辰想了很多。
自也剖析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若她出来求救,自是能得救,可却害了陛下和定北王,那她便成了罪人,她也未必能活着走出这皇宫。
与其如此,倒不如一死讨个人情,
再说也不是全无生机,此刻她不就是胜天半子,好端端的活下来了不是。
“当初我赠王妃一副棺椁,殿下就提携我全家,甚至还为我母亲修了坟,殿下是重情厚义之人,若我死了,想来您是不会不闻不问,定当会为我善后,照拂我的一双女儿的。”
洛云澜算盘打得响,既然横竖都是死,何不用她一人之死,换得定北王成为她孩子今后的依靠,倒也划算。
顾从行倒是还未来得及想这么远,但以他的性子,的确能做得出。
“这整个皇宫布满太子眼线,只要你出现在这宫中,那么今日被问罪斥责的将不是太子,而是本王。”
假做玉玺之事关乎朝堂国本,不可暴露也不能暴露,牵一发而动全身。
“今日之事能平安度过,有你一半的功劳,本王要谢你。”
不管洛云澜打得是什么算盘,但总归他们的目标是一处的。
“什么功劳,我……我……”
醉意上头,那女子整个身子裹在黝黑的裘皮大氅里,只露出一个头,根本没听顾从行的话。
那头在酒劲的催发之下,隐隐有要冒热气之像。
“好热……”
顾从行说这酒酒劲大,可洛云澜万万没想到这酒劲竟这么大。
她刚刚还冷得如坠冰窟,浑身上下彻骨的寒意,可这才多大一会的功夫,她竟热得快要开锅了。
那热让她扯掉了方她向定北王讨来的大氅,没了厚重毛皮的包裹,热气有处可散,洛云澜当即觉得舒服了不少。
可凉快是凉快了,她的头却越来越晕,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