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秉公办案,沈公子之错今日已罚,而你所提出和离这事,并不合情理,本官不能应允!”
面对这样一位极端的,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害人,像火药一样危险的丈夫和父亲。
洛云澜本以为,只要沈节残害女儿的罪名成立,再按着大盛曾有过的先前案例,府尹大人会保护她和女儿们的安全,不但会判她与之和离,还会将一双女儿归于她。
可她到底还是太天真了。
判令犹如皇书,落下便不会再更改,根本不容她有任何反驳机会。
她被衙役押着去牢房。
而那个被打得屁股开花,几欲昏迷的沈大爷,在听到府尹说不予和离后,竟是喘上来一大口气,当即来了精神,一时高兴的都忘了疼。
他冲着妻子单薄背影得意大喊,“洛云澜,没想到吧,以为把自己送进牢狱这样就能摆脱我,做梦!哈哈哈……连老天都在帮我!”
“洛云澜你求我啊,求我救你,求我把你赎出——啊疼!救命……!”
沈节这八十杖打完浑身上下血肉模糊,浑身没有一块好皮,只剩下一口气儿被抬回了沈家。
而洛云澜的处境也不好。
冰冷的铁栏,漆黑的小窗,她坐在稻草堆砌的小木床上,望着墙顶那方巴掌大的小窗,想着自己恐会在这里度过两年余生,心一下就像是跌进了海底。
她本以为以两年牢狱为代价,换得她离开沈节,重获自由也是值得。
但终究是自己欠考虑,太意气用事了……
后悔吗?
其实也不大后悔。
沈节险些害了女儿们的性命,若再让她选一次,她依旧会毫不犹豫的将沈节告上官府,纵是不能和离,但也要让他付出代价,受到其应有的惩罚。
只是若事先知是如此结果,她会换一种告法,不必搭上自己。
不过事已至此,后悔也无义。
既来之则安之,洛云澜平缓的躺在稻草垫子上,虽不抵家中锦垫十分之一柔软舒服,但仍旧能让身体得以放松。
她已经一天一夜未睡,那种舒缓又松弛的感觉袭来,让她不知不觉中,渐渐闭上了眼……
铁锁哗啦啦的被打开,惊醒了熟睡中的洛云澜。
狱卒冷着脸说:“东西放了就快出来,别耽搁爷别的事!”
来探监的方槿汐忙往那狱卒手里塞了两粒好大的碎银子,又陪笑着说:“军爷,我与东家有些话要说,烦请您通融通融。”
那狱卒掂了掂份量,这才改了口,让她多留一会。
狱卒走后,方槿汐跨步走进牢房,刚迈进去便不知踩到什么东西崴了脚。
牢房里满地的杂乱,仿佛从未打扫过,阴冷潮湿又闭塞的环境,空气中还夹杂着很大的霉臭味。
这样破败不堪的环境,纵是活了半辈子,自认见过不少风浪的方槿汐见了也忍不住嫌弃。
想着她们小姐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样的罪,如今却要身处这样的环境,眼睛便忍不住一阵酸涌。
她强忍着哽咽道:“大姑娘,是我没用,我没能找到门路救你出来!”
洛云澜前脚被压进监狱,后脚方槿汐就按着洛云澜的意思把一盒子银票送去了陈大人的府邸,想要把人给赎出来。
这门路原本是行得通的,可不知为何,陈夫人竟没收。
洛云澜大抵是知道为何,许是沈节先用了银子,不许旁人赎。
方槿汐只是商人,官路并不广,除了用银子买门路外,一时也再无它法。
见她自责,洛云澜温声宽慰,让她先安心把生意照顾好就是,无需记挂她,她在这里其实也挺好的。
她的孩子有心有和灵犀照顾,铺子的生意有方姨替她料理,她便是做牢也无甚影响,便也不急着一定要出去。
只是这稻草铺的床实在太硬,方姨下次来可带套被褥过来。
虽银钱赎不得她的身,但花些银子通融着送些东西进来,让自己住得舒服些还是可以的。
方槿汐没想到身处逆境的小姐竟还可以这般乐观豁达,让她这年长之人都有些自愧不如。
她说好,随后又汇报了铺子上的情况。
送去北边的货,再过十天就能全部交付了,军需处的吴大人昨日来看了成品,很是满意,有意签订常单,以后都和咱们合作。
若签了常单,那他们便是名副其实的皇商了。
不止是北边,整个大盛只要有战火,有牺牲的地方,便都需要他们东海寿材铺的棺材。
这也是洛云澜最一开始的野心,可现在她有了顾虑。
“方姨,续签这事先不要答应,皇商的背后门路很大,错综复杂,并非是咱们这样小商户能一口吃下。”
她已经在这其中分食了一口大,该见好就收,否则背后之人定不会善罢甘休,恐还会对她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