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元殿。
沈无瑕骤闻崔柏君薨了时,第一个念头是:这就死了?
然后她便想到明昭长公主。对于崔柏君这个弟弟,虽然年纪差的多,但明昭还是很挂心的,若是她知道人没了,定然伤心。沈无瑕令宫人传她入宫,想与她作陪。可话刚说完,沈无瑕就让人回来,她揉着发疼的额头,说:“算了,不必去了。”
沈无瑕喝了药睡醒,才想起来细问此事,柳云舟将打听到的一五一十地说了。火药都是提前安置好的,一经点燃就炸个不休。纵崔柏君是宸王殿下,他也是凡俗肉身,其他官员想救亦是有心无力。沈无瑕听完,头还是疼,一阵一阵地抽着,坐着好久都没有说话。
礼部尚书何岑的折子递进慈元殿时,沈无瑕也听说了小皇帝不见人的事。人一死,丧事就要操办起来,何况是皇亲大臣。小孩子犯倔,便需长辈出面。可沈无瑕不见何岑,亦不想去说服那个小皇帝。
真是好笑!她又不是皇帝的亲生母亲,平常都没几句话,也鲜少相处。贸贸然地过去,那小皇帝不见她,她又能怎么样?还能打他骂他?沈无瑕不做这样的事,柳云舟只好替她传话,让何岑去找明昭长公主。长公主殿下与小皇帝是血亲,她说的话,兴许比皇太后的话作用大。
何岑在太后这里吃了闭门羹,意外之余,但转念一想,还是依柳云舟所言,亲自跑了一趟长公主那。明昭的脸色不太好,却还是进了宫,命人踹开了小皇帝的寝殿。
崔柏君是他的小叔叔,但也是她的弟弟。他不让他入土为安,她就教他寝食难安。
明昭心情不好,盯着崔涣好一会儿,才耐着性子说:“你这是做什么?”
崔涣的眼含着泪,抬头望着她,满是希冀:“姑姑,叔叔没有死,对不对?”
看到小皇帝这么没用,明昭咬着后槽牙,才没有出言骂他。崔柏君在他这个年纪,早就在军中摸爬滚打,找到自己的位置了。哭!他竟还哭地出来?真的是好日子过的昏了头。明昭也不知道崔柏君是怎么教导他的,好好的大宁国皇帝,居然是朵脆弱的小娇花。
“你想听我说什么?”明昭冷笑出声,“他没死,然后呢?他人在哪里,你派人去找吗?”
崔涣看不懂姑姑的笑,只听她的话,说:“姑姑,我让金吾卫去找,只要小叔叔活着,就一定能找到他。”
这孩子对崔柏君,倒是有几分真心。
罢了,明昭淡淡道:“你要找他那是后事,现在他活着的事只是你的妄想,无凭无据,怎让人信服?关键是现在他的棺椁就在城外,我不管你信不信是否真的是他,你都得让人将他迎回来。若那里躺着的人真的是崔柏君呢?崔涣,你是皇帝,外边一众大臣跪着你,你躲在这里,不会有崔柏君出来给你拿主意的。还不擦干眼泪,拿出你做皇帝的气势!”
姑姑冷着脸,没有流泪,但眼眶发红,样子亦比寻常憔悴了许多,鬓边增添了白发。她这一番提点,让崔涣打了个激灵,他用衣角擦去眼泪,朝姑姑拱手行礼:“阿涣谢姑姑,我知错了。”
看着这小小的少年,背负着属于他的责任,一步步往殿外走去,让何岑及百官去城外迎棺椁。
明昭转身,无声叹了口气。
*
明昭是坐着轿子从宫里出来的。
离着长公主府不远时,明昭的守卫队伍碰上了镇国公。
沈旗驾着一匹汗血宝马,刚与百官从城外回来。沈旗已年近五十,但只见马上的他保养得宜样貌英俊,身材健硕,头发繁茂乌黑,说是过而立没几年,旁人也是信的。
棺椁验明正身,先回宸王府,不走长公主的这条道。沈旗是特地来找明昭的,眼见长公主的车驾,他驾马往她的轿子靠近了些,望着不远的宫门,说:“明昭,我们谈谈?”
“有什么可谈的?”长公主正靠在车壁上闭眸休憩,听见他的声音,神色不免露出一丝厌恶。
“崔柏君死地蹊跷,我替你找出真相。”沈旗知道怎么说话,才能让明昭听他的。
长公主的眼骤然抬起,一道锐利的光从她的眸中划过,她攥了手心,问:“条件是什么?”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沈旗捏着缰绳的劲松了,他提议道,“我们去你府中详谈,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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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宸王殿下的棺椁迎进城后,何府的女眷们都松快了许多。
无他,毕竟操劳此事的是何岑。压力到他那里,他自然要各处奔走。
幸而,明昭长公主愿意出面。
全城缟素七天,何府的人除非必要,都不得外出。
在小镇上没有烧上的纸,全让院子里的嬷嬷丫鬟们烧上了。何念站在书房的临窗处,看着丫鬟们边烧东西,嘴里还边念叨着什么,哆哆嗦嗦的。
分明是夏日,倒像是寒冬般冻人。
在众人的心中,崔柏君确实是“死”了。
最近府上,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