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跟绿鹦都是经桂嬷嬷手里调=教过的丫鬟,做事麻利,还能说会道。
这是要像此前送荔枝一样,将两个丫鬟都送她了。
最后,大夫人道:“荔枝的事我会处理。你便忘了她,往后让院子里的人都不必提了。”
不久前,荔枝还是个大活人,她说忘就忘,像是要把人的生的痕迹都抹了去。
从溪风院出来,日头更高了,些微的暖意洒在脸上手上,何念想了想,先往追风塘走。
追风塘是四哥何绛的住处。
与崔柏君说的话,她得跟他提提了。
府中未成婚的少爷都住的临近外院,追风塘比她的枫桥轩稍大些,外头稀稀拉拉种了五六棵黄皮树,树上挂了不少暗青的叶子。
这一路走来,追风塘连个下人都没有,何念还在想下人们是不是都去吃午饭了,便看见不远树下站着个人。
那人穿了身深色短打,目视前方,一动不动地像是在扎马步,又像在练吐息。
正是何绛。
看他凝神认真,何念不好过去,在树荫下顿住脚步。
见她不动,香雪亦没有往前走。
不知过了多久,何绛深呼了一口气,收势缓缓站好时,看到那两个静止不动的人影。
第一眼,何绛便将她认出来。
他取了腰间深青色的汗巾擦额头,边往她走来:“难得你竟会上我这里。”
这是何念第一次来找他,何绛还记起上次送她回枫桥轩,她头也不回的背影。想了想,何绛脸上不由带了几分笑意:“莫非,你要给我带什么好消息?”
若是与那人见面,也该有答复了。
何念让香雪就站在原地,暂时不必跟着。
何念道,“四哥,你先把东西给我。”
“事成,东西自然会给,你急什么?”看她不像是传了话就走,何绛便带她往书房里去。
两人在窗下的案桌前对坐。
这里窗大明亮,全部窗打开,四下通透,风也很大。
可惜此地没有热水,事事都需要何绛亲力亲为,他熟练地点起小火炉,架上小茶壶,开始烧水。
“四哥在追风塘中,应该还不知道我的丫鬟近日死了……”
事实上,何绛晚间出去,还是能听到过路的丫鬟婆子轻声细语。他瞟了她一眼:“我听说,是你的嫌疑较大……”
这个妹妹是比寻常女子高些,可若是说她杀人,何绛是不信的。
虽传她有助手,他亦想象不出。
“慢着,你看我做什么?”
“四哥不要误会,丫鬟的事自然与你无关,”何念笑了笑,道,“只是此事后,我身边会多些人看顾。未免落旁人眼,夜长梦多徒生事端,你先将东西给我。”
这是第二次说把东西给她了。
何绛低头往旁边的小火炉添了块木炭,“那你可以告诉我那人是谁了?”
“宸王,崔柏君。”
是他。
听后,何绛也不多说什么,起身自近处的暗格中将东西取出。
等重新在案桌前坐下,才郑重其事地将东西递给她:“你小心些,别被人发现了。”
何念刚接过放在袖袋中掖好,外头忽然传来何清何游的声音。
“七姐,四哥,你们两人在里头做什么?”
“怎么偷偷摸摸的?”
听着声,何绛下意识警惕,看到除了这对双生花,还有他的妹妹何渺。
何渺旁边的丫鬟拿着食盒,应该是送午饭来了。他不由松了一口气,又见何念已经将东西收好了,便笑:“七妹要找我借书,我正无聊,请她喝茶说说话。我这里倒是难得来人,两位妹妹怎么同阿渺一道来了?”
说着,何绛随手将案桌底下的书拿出来,塞到何念手中:“七妹,我这里只有这本了,你先看着,日后再还我也是一样的。”
他要做戏,既是做戏,那就要做全套。何念接过书,却发现是本字帖。
而何渺几人已经进来了。
何清何念两个小姑娘怕冷地很,身上都是穿着一样的淡紫织锦厚袄,脖颈围着雪白的毛绒围脖,连拿着的手捂子亦是毛茸茸的。她们长地相似,却还没长开,两颊还留有婴儿似的嘟嘟肉,都是滚圆的杏眼,看着天真无邪,两人一个静一个动,却还是对万物好奇的性子。
她们很久没来过四哥这里了,刚好管着她们的嬷嬷不在,她们不想只在屋里歇,便偷偷溜出来找何渺说话。而何渺没空与她们多聊,还要给何绛送饭,她们就跟着一块来了。
不想黄皮树下还站着个呆头呆脑的丫鬟,何清认出她是何念的丫鬟香雪,问她话她又支支吾吾不说,她们就直接进来了。
何念手头上的书,何渺她们亦瞟了一眼,原来是字帖。
这书房,双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