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衣裳款式要比男子繁复精巧得多,各种式样的衣服几乎要把衣柜的整个空间占满。
又接连打开好几个柜门,皆是如此。
……
冯玉臻恰好进来,看到陆衍整个人顿在数排大开的衣橱面前的场景。
她想起了什么,走过来。
“世子在找衣服吗?”她将最左侧也是最窄的那扇橱门打开,“我想着世子不常过来,便把你我的衣服重新收整了一下,分开放,这样好拿取些。”
看向叠好成规整的一沓,甚至显得很少的衣物,陆衍没说话,随意拿了一套就进了浴室。
陆衍莫名有些心烦意乱,感觉与妻子冯氏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客客套套,又像是一种奇怪的敷衍,这种摸不准的感觉让他像猫爪挠心一样难受。
他默默叹了口气,从浴桶中跨出,水珠顺着身体肌理流淌而下,取下架子上的大巾擦干身上的水渍。
欲拿干净的衣裳换上时,抖落开,却发现自己拿的是两条中裤。
陆衍怔了一瞬,看向角落里自己刚才换下的中衣,已经被溅起的水珠打湿。
房内,冯玉臻正在想后面九公主举办赏花宴自己如何应对的事情,却听到陆衍的声音。
冯玉臻将衣服送到门口,尽量低着头,冷不防感受到温热散发润气的躯体向自己靠近时,愈发偏转自己的视线,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等对方一接过,冯玉臻连忙退了出来,像是后面有洪水猛兽追赶。
陆衍:“……”
等两人都收拾得差不多。
因着燃了炭炉,屋里暖和,冯玉蓁穿着身素色寝衣,一头乌发卸了钗披散在玉白的脖颈间,坐在梳妆台前借着擦头发的功夫悄悄从铜镜里打量躺靠在床上的陆衍。
陆衍只穿了件白色中衣,靠坐在床沿,此时正拿着一本游记在看。
冯玉蓁突然回想起前世里他们成婚后最初的那两三年其实关系虽不算特别亲密但也相敬如宾,除了陆衍性子稍冷了些,很少对她说些贴心的好话,但是他好像又几乎对所有人都是一副平淡,不卑不亢的神情。
不爱出门游玩会友,休沐就待在前院书房看书写文章,有空就会来蘅芜院陪她用饭。
明月高挂,屋内只点了两只灯烛,本就不太明亮的光线因为放下来的床帐被遮挡了大半,床榻上昏昏暗暗,寂寥无声,就连对方微弱的呼吸声仿佛都能听见。
冯玉蓁面朝里面维持侧身的动作把自己缩成一小团,闭眼假寐。
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只是名为夫妻,又一起躺在床上,气氛莫名有些古怪和暧昧。本以为经历前世不冷不热的那几年,自己心境该是平淡无波的,如今想来,自己还没练到那个地步。
可能重生对她的冲击太大,今日又忙忙碌碌,再次和陆衍再睡到一张床的紧张和尴尬最终没能抵住阵阵袭来的困意。
床帏间弥散着一缕幽淡的兰香,是冯玉蓁睡前摸的油膏中里的味道,天气冷了,睡前抹上一层油膏能防止身上起皮。
回想起片刻前妻子刚从盥室出来时,水润的头发拢在一侧,洇湿了素白寝衣,紧贴在皮肤上,陆衍突觉一股热息在身体里奔腾。
双眼已经习惯了黑暗,略侧了下头,陆衍看见冯玉蓁裹着被子睡在最里面,两个人之间空出一大片,还能再塞得下两个人。
罢了,明日还要早起去官署。
只是……
陆衍平躺着,直直盯着床帐上方,回想从前几日起妻子就不寻常的言行还有这些时日晌午未曾等到的饭食,些许古怪弥漫心间。
他莫名回想起前段时日妻子向他请求是否能陪她出府游玩半日,但那时衙署事情多,自己以公务繁忙拒绝了,她当时的神情确实体现出有几分低落。
难道是因为这个,所以这几日她的行为是在与他置气?陆衍有些不解。
陆衍轻轻翻了个身,面对妻子的后背,一片静谧中,能听到里面传来浅浅的呼吸声,应是已经睡着了。
很快,陆衍也阖眼睡去。
夜中,院外开始下起了绵绵细雨,不知从哪儿突然吹出一阵怪异的风,将屋里层层床幔吹起一角,透过那一小隙隐约能看见枕边浮起的一道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