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和她分手?”
“我要是没做梦,我都想不到古代的人这么潮。”陈麦读完纸上的字后,把纸往桌上一扔,随即翘着二郎腿坐在谈忠信对面,眉毛舒展,十分悠闲地说道,“你说说你们,真是有意思。分就分呗,干嘛非要写完一堆情话后再说分手?”
“又是实属无奈,又是情非得已的。”她收起腿,盯着眼前的人问,“怎么?谁逼你和她分手了?”
“那告诉我,应该如何写?”谈忠信攥紧衣袖,闷声问道。
“为什么要写?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陈麦吸溜了一口茶水,微微翻起眼皮看向他,“我以为她给你的那一巴掌,就是表明你们已经结束了。”
“可我与你清清白白,并无私情。”
谈忠信摇摇头,叹气说,“我宁愿芷蓉离开我,也不想她误会你我的关系。”
听到他的话,陈麦默不作声地瞥他一眼。
因为这句话,她想到了现实中的自己。
和他一样,她也宁愿没有接过汪智给的案子,却不愿意听到旁人误会她和汪智的关系。
想着想着,她的思绪打了个圈,又转回到了眼前的书生身上。
她想,也许是因为她没有做出努力,才会导致谈忠信遇见了袁芷蓉;也许命中注定他们会爱上彼此,但只要她现在努力,两个人可能都会活下去。
半刻钟后,她放下茶杯,面对谈忠信坐正,认真地说:“这封信,我去帮你送。”
“什么?”
“明日你不是要去书院吗?我跟你一起去县上看看。”
她将那张纸折起,小心地放进兜里,“你好好地在书院里念书,我去帮你送信。”
不等他拒绝,也不让他反悔,她便揣着那封信去了堂屋。
……
人的一生总是要为什么努力的。
哪怕遇到挫折,哪怕命中注定。
高中时候的陈麦,会因为远方笔友寄来的信而不顾一切地选择法学专业;大学的辩论赛上,她可以凭借一番漂亮的总结陈词打出个翻身仗,把岌岌可危的队伍送进决赛;如今,她也能为了救人,翻越千山万海。
却险些绊倒在了二十里路远的地方。
“不走了不走了!”
陈麦不停地喘着粗气,双手支撑膝盖,抱怨不远处的人,“你怎么不告诉我,去县城要走二十里路啊?这不得走四五个小时?”
为了能够更好地融入这里,也是为了不让别人拿异样的眼光看她,她昨日专门找叶嫂嫂借了身衣裳,梳了一头看起来正常的发髻,还请求她务必要在谈忠信动身去书院时叫她起床。
只是她却没想到,他每日竟是天不亮就背着箱笼去县城。
这时候,鸡都还没起呢!
天空暗蓝如深海,星星和月亮焕发着清透的光。
坡路两旁的林子里漆黑不见五指,灌木丛中时不时地发出窸窣声,早起的鸟儿,或者说鸟儿根本没睡,从左边的林子中飞进了右边一簇茂密枝叶里,看不见影子,也听不见声音,只能从它经过时留下的树叶去辨认。
空中飘落的几片叶子,像洁白的羽毛那般,行着月牙的轨迹落地。云在安静地飘动,风在安静地吹,清晨的乡间小路上,所有的事物都静悄悄地。
有时候安静,也夹杂着伺机而动。
“陈麦,那封信……你还给我吧。”
闻声,陈麦警醒地看向对方。
尽管天很黑,她看不清前方人脸上的神情,还是能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些犹豫和试探。
晦暗的月光下,她眼尖地看到那人的脚向自己走了半步,手也伸了出来,于是立刻向后倒退一大步,双手连忙捂住兜:“不行!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话。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我昨日许是昏了头。”
“那我不管。”被他这么一激,陈麦立即提起精神,快速绕到了他前头,还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说不定你们分手,还真是件好事呢?”
谈忠信不明白她话中的深意,只是闷头地想要回那封信。
于是两人一路拉扯,一路走,你追我赶地,很快就到了县城。
陈麦怎么说,体测时八百米也是跑进过三分钟的,甩开背着箱笼的文弱书生绰绰有余。待两人到了书院前,谈忠信还是没要到那封信,只好认命般走进了书院。
而陈麦在目送谈忠信进了书院后,也揣着那封信去往袁府。
彼时天已亮,街道两旁摆摊吆喝的商贩也渐渐多了起来。
她看着前方热闹的大街,感到新奇,场面虽然不如《清明上河图》那样繁华,却也差强人意。
本也就不着急,她在街上左看右看,一路走走停停,直到快晌午才找到袁府的大门。
朱门高匾、看门小厮,还有威武矗立的两个石狮子,都和梦中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