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重的表情冷下来,“我要你将白宸的事迹广而告之,为他立灵位的人越多越好。这便是我的要求,掌柜能否做到?”
掌柜作了一揖,道:“小生已经答应恩人,自然会不惜一切代价为恩人办成此事。”
叶重轻笑一声:“你倒大胆,我没有看错你。”
掌柜直起身子,笑得开怀,“换金阁虽然隶属荒国,但其实游离于四大家族与人皇管控之外。小生是生意人,恩人为我治好顽疾,我报答恩人在所不辞,而且——”
掌柜嘿嘿一笑,“小生略懂相面之术,恩人面目开阔,面冷心善,且不惜力气将那五百多孤魂野鬼送入轮回,不是那心怀叵测的奸恶之人,小生信得过您。”
这回倒是轮到叶重怔了一下,她笑道:“好。”
——
从换金阁出来后,二人回到荒林,青玉简中的女鬼正在看着那痴儿睡觉,一人一鬼倒也和谐。
谁带着痴儿也不方面,便将痴儿送到了换金阁,由掌柜收养。
掌柜已经麻利地供上了灵位,三柱香袅袅燃起,氤氲了牌位上的白宸大将军几个字。
叶重摸着那牌位,竟没来由地心中有些酸涩。
没人看见的是,香火飘散,最后慢慢进了莲纹磬中,鬼王满足地吸了一大口,原先靛青色的皮肤竟变浅了一些。
“掌柜,我二人不能久留,就此告辞。”叶重拱手。
掌柜回了一礼,道:“二位恩人路上小心,请将这枚金叶子收下,若有需要可拿此物来换金阁寻我。”
叶重收下金叶子,又对掌柜道谢。
刚要抬脚出门,却听得换金阁前柜传来“咣当”一声巨响,将掌柜惊了一跳。
“什么事什么事?”掌柜匆忙前去,只见前柜尘土乱舞,柜台下却站着一人,银发银眸,病骨支离。
那人轻咳一声,道:“我有一样东西在掌柜这里,今日来赎回。”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纯白的勾玉,“与这勾玉是一对,只不过是纯黑色,掌柜可曾见过?”
一见那物,掌柜心中便警铃大作,这分明是恩人前来典当的东西,掌柜心生警惕,不知来人是敌是友,先露出一个生意人和善的笑意,而后道:“顾客怕是记错了,小店从未收过您说的那物。”
“哦?是么。”
叶听霜手中勾玉明暗闪动,他盯着柜台后一处,缓缓露出微笑。
“掌柜,撒谎,是要付出代价的。”
一把银白色的弯刀凭空出现在叶听霜手中,刀刃上的寒气直冲脖颈,掌柜浑身汗毛竖起,已经僵硬不能动,叮铃碰撞之声,冰凌在掌柜耳边炸开,细小的冰花割破皮肉,慢慢渗出血。
掌柜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叶重,咽了一口唾沫,又捏了一把汗。
他虽然有法器护体,但是这样快的速度,没有叶重替他挡那一下,保不齐命就没了。
刀刃上的冰霜在指尖化成水,叶重伪装也在此刻破开,银发倾泻而下,一双银眸直视叶听霜。
“阿重,找到你了。”
叶听霜上前,欲将叶重揽进怀中。
如画的眉眼在叶重眼前掠过,她一阵心惊,随后不着痕迹后退,躲开了那如冰霜一般的怀抱。
叶听霜眼中闪过异色,看着叶重陌生冰冷的表情,手臂僵在半空,似有不解,又似乎极为伤心,“阿重,怎么了?”
这一声问询,声音极轻,又极好听。
听得叶重喉咙生痒,那目光也令她难以回避。
“有事吗?”叶重偏过头去,不去看叶听霜的表情。
叶听霜脸上顿时现出失望之色,他向前靠近一步,握住叶重手腕。
那只手苍白冰冷,比霜刀还要凉,叶重轻轻蜷手,心脏处传来钝痛,她蓦地想起少女消散前的话,没有挥开。
叶听霜极浅地笑了一下,如蜻蜓点水,涟漪微微。
“回家么?”
叶重猛然闭眼,将那浓烈的情绪强压下去,只听得耳边叶听霜继续道:“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
他的声音明明是焦急关切,叶重却觉得双目酸涩,胸腔中的悲伤情绪翻江倒海一般。
这是她的情绪?
这不是她的情绪,叶重前两个小世界的身体均无比贴合,从未有不知名的情绪冒出,她咬住唇下软肉,生生将翻江倒海的情绪再次逼退。
凶猛的浪头被陡然拍下,变成一条浅浅流动的小溪,虽不能兴风作浪,但还是不甘心地缓缓流淌着,令叶重难以忽略。
“阿重?”
那只捏着她的手愈发用力,甚至能看到苍白皮肤下的青筋。
此时一道黑鞭突兀甩出,叶听霜的手上瞬间出现一道显眼的红痕。
“恶鬼。”
黑鞭缠上霜刀,叶听霜眸中狠戾划过,黑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