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色未亮,外头却突然传来咚咚的急促叩门声。
裴元洵听到声响,睁开黑沉星眸。
他转眸看向身侧。
姜沅还在酣睡,许是听到了刚才的敲门声,她的葳蕤长睫轻轻颤动几下,似有要醒来的迹象。
裴元洵低声道:“睡吧,我去看看什么事。”
姜沅迷迷糊糊轻嗯一声。
裴元洵凝视她片刻,给她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起身下榻,披上外袍无声推门而出。
他一走,姜沅揉了揉惺忪睡眼,突得彻底清醒过来。
外面天色晦暗不明,还未到天亮的时候,如无要事,东远是不会打扰将军的。
不知是公务上的要事,还是府里的事,但不管是什么,将军已经起床,她也不便再多睡。
想到这儿,姜沅匆匆下榻挽发穿衣。
没多久,外面响起轻重不一的脚步和压低声音的说话声,似乎整个院子的人都起身忙碌了起来。
姜沅推门而出,快步走到房外,绕过一段曲折廊檐,到了老夫人所住的正房处。
正房的廊檐下挂着灯笼,孙嬷嬷带着几个婢女忙进忙出,殷老夫人此时也已披上衣裳起来,她紧绷着脸,神情十分着急,一连声吩咐着“把东西收拾一下,耽误不得,快些回府......”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众人都匆匆忙忙的,看到裴元洵拧眉负手站在廊檐外,姜沅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将军,怎么了?”
裴元洵拧眉看着她没作声,片刻后,他瞥了眼东远,示意他给姜沅回话。
东远踌躇片刻,斟酌着低声道:“姨娘,二爷差人传来话,说是二奶奶肚子疼,像是要生了,要老夫人和将军尽快回去。”
姜沅有些意外。
二奶奶离生产的日子还有一个月,怎会提前生产了?
而且,据姜沅观察,郑金珠的胎相一直很稳,她身子强健,胃口也好,若无外界刺激,应当不会早产。
姜沅思忖着道:“二奶奶可是跌了跤,或是受到了惊吓?”
东远不知该怎么说。
他看了眼主子,主子神情严肃脸色如霜,显然是十分不悦。
东远摸了摸头,含糊对姜沅道:“姨娘,二爷没细说,我也不清楚。”
说完,他声称要去外面备马车,便转头向外面大步走去。
姜沅总觉得东远方才支支吾吾,似乎有事不便告知她,而他快步离开,也是为了避免她再追问。
她看向将军。
晦暗晨色中,他薄唇紧抿,剑眉拧起,气势威严而凛冽,察觉到姜沅的视线,他拧眉转过头来,看向她的眼神沉冷而严厉。
姜沅只觉得心头一冷,掩在袖底的手悄然攥紧。
她满头雾水忐忑不安,却又不敢再问他什么。
带着凉意的晨风呼啦啦吹过,廊檐下的灯笼叮当作响,她默默站在一旁等了会儿。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郑二奶奶早产会与她有什么关系,但将军与东远的表现,让她觉得这件事一定与她有关。
可没有人告诉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兴许旁人尚不知情,可老夫人和将军一定是知道的,姜沅频频抬眸看向裴元洵,希望他能告诉她一句话。
但自始至终,他都没再转过头来看她。
无声等待的煎熬中,姜沅默默咬紧了唇。
很快,老夫人这边的东西已收拾完,姜沅定了定神,打算去厢房整理好自己的衣物,跟着老夫人和将军一起回府。
毕竟无论发生什么,斥责或是府规惩罚,该是她承受的,她都应该承受。
不过,还没等她离开,殷老夫人看到姜沅,倏地沉了脸色,她冷声吩咐道:“你且先留在这吧!把抄写的佛经交到禅房,待做完这里的事再回府。”
殷老夫人怒气冲冲地跨出门槛,行走间脚底一滑差点摔倒,裴元洵侯在一侧,及时伸手稳稳搀住了母亲的胳膊。
他沉声道:“府中有大夫和稳婆,娘不必太过担心,我们即刻赶回就是。”
有了长子的安慰,殷老夫人镇定了几分,她冷飕飕睨了一眼姜沅,吩咐人快些备好马车。
姜沅默默跟在众人身后,送他们到寺庙外。
待将军府的马车赶来,殷老夫人在孙嬷嬷的搀扶下登上马车,裴元洵也翻身上马,持缰打算催马快行。
临走之前,他垂眸看着姜沅,语气严厉道:“你在这里呆着,庙中规矩多,不可四处乱走,明日我差人来接你。”
姜沅仰首看着他,抿唇点了点头。
高头大马很快消失在晦暗的晨色中,姜沅慢慢走回院子。
将军府的主子下人都走了,这院子便空荡荡得只剩她一人。
姜沅觉得有些害怕,又觉得心口发堵,她回到厢房推上门闩,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