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恶狠狠瞪了一眼,姜沅才恍然惊觉自己方才有些失态。
悄然移开视线,却不期然又与另一双似笑非笑的凤眸对上。
容源勾起唇角,似乎想要开口跟她打招呼。
为了避免麻烦,姜沅装作没看见。
她垂下眸子,一心一意盯着脚下的规整青石地砖,规规矩矩没再抬头。
等了不知多久,外头的小厮一溜小跑着过来传话,说将军已经入宫面圣完毕,现在正在骑马回府的路上。
殷老夫人一听,笑着站起身来,也不要人扶,腿脚一时变得十分健朗,迈开大步飞快往外走去。
堂内的人也都起身。
奶娘抱着凌哥儿,丫鬟扶着郑氏,世子与大小姐亲密牵着手,待一群人迈出如意堂后,姜沅也轻移脚步,跟在了众人身后。
待到了府门,左等右等,却不见裴元洵回来。
派去探听消息的小厮很快去而复返,说是南安侯府的沈老夫人与沈姑娘从香云寺礼佛回来,恰好路遇将军,正在与将军寒暄。
殷老夫人点点头,唇边挂着笑,“那就再等一会儿,想来不用多久就到了。”
细说起来,南安侯府与长平侯府还有亲戚关系,从辈分年纪上来说,南安侯府沈姑娘还算是裴元滢与容源的表姐。
殷老夫人举目望着远处,不忘小声提醒女儿:“待回了你婆婆家,和世子备上礼,去探望一番沈老夫人和沈姑娘,莫失了礼数。”
裴元滢扶了扶发上金灿灿的凤钗,笑着颔首应下。
姜沅站在不远处。
踮起脚尖,视线越过前方小厮的肩膀,展眸望向巷道尽头的方向。
没多久,些许暗云突地散去,昳丽天光倾泻而下。
一匹高头骏马踏过青石街道疾驰而来。
马背上的男子身着玄色武服,身形高大挺拔,一双刚劲修长的大手握着缰绳。
走近时,他的容貌越发清晰落入眼底——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冷硬的下颌线如刀刻般完美。
姜沅悄然攥紧了袖底的手,默默后移一步,站到不起眼的地方。
裴元洵驱马奔至府前几丈远时,清冷神色微微一变,猛的一勒缰绳吁停骏马。
视线在府门前快速掠过,悄然落在姜沅的身上。
凝视一瞬,迅即收回视线,掀袍翻身而下。
迈着大步走到殷老夫人面前,单膝跪地唤道:“母亲。”
裴元洵长居军中高位,压迫威势不容忽视,直到听见他喊母亲,那积压的重威悄然散去不少,府内外一众等候的人顿觉心头一松。
殷老夫人看着自己一手辛苦拉扯大的儿子,没来得及说话,眼泪却涌了出来。
拉着裴元洵起来,一个劲地说:“你让娘好生担心,回来便好,回来便好.......”
裴元洵道:“母亲不必担心,儿子一切都好。”
殷老夫人拿帕子擦了泪,裴元浚笑着说:“大哥回来了,娘是喜极而泣。我们一家人都盼着大哥回来呢,金珠早就吩咐人准备好了接风宴给大哥接风,外头风大,咱们回府里去说话。”
“二哥说得对,大哥一路奔波,先回府歇息歇息。”容源与裴元滢接话。
三岁的裴少陵从奶娘怀里挣扎着跳下来,小跑着走到裴元洵面前,闹着要大伯抱。
裴元洵平素不苟言笑,寻常孩子见了他都怕,唯独这侄子见了他便缠着不放。
裴元洵一把抱起裴少陵,转眸看了眼府外。
跟随在他身侧的扈从东远也已经下马回府,见状从怀里掏出把精巧的牛皮软鞭来,当做将军大伯的礼物,送给了裴少陵。
裴少陵爱不释手地甩了几下,一扭身从裴元洵怀里爬下来,叫喊着要去试试自己的新皮鞭。
这鞭子一看便是上等的好货,想来是从北狄缴来的精奇玩意,大雍根本不曾见过,郑金珠眉眼弯弯笑道:“大哥在外征敌,怎还费心思记挂着少陵?”
说着,推了推裴少陵,冲他使个眼色:“还不快谢谢大伯?”
裴少陵原地滴溜溜转了个身,转了转又大又圆的眼珠子,学着拱手作揖,脆生生地说:“多谢伯伯。”
话一说完,殷老夫人先笑起来,裴元洵也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
东远又道:“将军还给老夫人、二奶奶、大小姐都备了礼。不过我们来得快,那运货的马车还在后头,晚上才能送来。”
殷老夫人笑眯眯望着长子,满意地叹口气:“什么礼不礼的,人回来了就好。”
裴元洵搀住母亲,转过头来。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眼神落在姜沅身上。
察觉到他的视线,姜沅福了福身施礼,轻声道:“将军。”
距离很远,她的声音又轻,其实是听不清楚说了什么的。
裴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