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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前厅已经有不少宾客了,王爷正传您过去。”侍卫流木在门外说道。
“就来。”宋吟秋整理好衣袖,推门而出。她沉着嗓子,声音竟是比先前要低沉许多,叫人乍一听分辨不出男女。
宋吟秋大步流星走向前厅,举手投足间已经没有了女儿家的拘束。流木和流莺亦跟了上去。
“父王。”还未走至前厅,便在半路遇到了据说是“传她过去”的豫王,她停下身行礼。
“哎,好,起来吧,快去跟兄长们一起温习功课。”豫王的眼睛本就细小,笑的时候脸颊肥肉堆积,更是隐没成了两条难以看清的线。
豫王身边的太监李顺朝她弯腰行礼:“王爷方才睡醒,去前厅会见了宾客,这才说乏了要传您过去。世子,王爷惦记着您呐!”
宋吟秋早知道豫王痴傻的病症,只伸手在半空虚扶了一把:“父王为儿臣操劳,儿臣甚是惶恐。”
她怎会听不出李顺后半句话的敲打。
她内心深处还是害怕这个阉人。
更确切的说,她害怕这座华丽的囚笼,害怕皇城天子脚下的一切。
宋吟秋目送着豫王一行人走远,轻轻舒了口气,再次踏入樊笼。
“下官恭祝世子生辰安康。”她刚一出现在前厅,立即有宾客上前来祝寿,她维持着得体的仪态一一应了。
当今豫亲王世子十五岁,正值册封建府、谈婚论嫁的好年纪,各派势力自然是不会放弃这个香饽饽。虽说豫王本人行状痴傻,无甚实权,已是废人一个;但他却是为数不多流着皇家血液的同姓亲王,未来世子袭爵,在朝中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把盏之间,酒已换过几轮。宋吟秋本身酒量并不好,这会儿实则是暗地里传唤下人往杯中兑了水,又悄悄洒了些在衣袖里。尽管如此,她还是有些醉意。
她不知道的是,前厅之中,一双阴郁的眼睛,始终没从她身上移开半寸。
“沈屿,”礼部尚书何彧刚向宋吟秋敬过酒,从前厅退下来,侧过身假装与同行官员闲聊,“交代你的事,办妥了吗?”
沈知弈低声答道:“回大人话,下官已经……”
“诶,”何彧摆了摆手,“办妥就成,口风收紧些。”
他鬼鬼祟祟地向周围张望了一下,放下心来,对沈知弈道:“你既然来了,便也不要浪费这个机会,去向世子祝个寿吧。”
这多少有些放低身段的意思,沈知弈不动声色地想,只不过这帮老油条只会在皇帝面前俯低做小,真要让他们对自己这种七品小官有什么愧意,那可是比登天还难。
“多谢大人提点,下官告退。”沈知弈无声地离开了。
大多官员已经敬酒祝寿过了,聚在偏厅里谈笑,此时的前厅远不如方才热闹。沈知弈一眼就瞧见了安静坐在主位上的世子,像极了民间灯影戏里的皮影,除了偶尔与官员必要的交谈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
——据说深宫院里的皇子公主们都比不上他的礼数周全。
然而此时,表面上八风不动的宋吟秋事实上心急如焚。
几杯酒过后,她有些头晕。本以为只是普通的醉酒,却没想到小腹突然一痛,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某处流了出来。
饶是她再没经过人事,她也知道,自己有月事了。
她寻思着编个理由先退到后厅去,最不济也得要换身衣服.这身衣服大抵暂时穿不得了。而这身银色华服是皇上赏的,一时半会儿竟想不到能换的。
“世子殿下。”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虑。
那个声音接着道:“微臣沈屿恭祝世子殿下生辰吉乐,岁岁安康。”
沈屿?
倒是个很陌生的名字。
打扮不伦不类的,辨不出文武。
应该只是个小官,但既然能进豫王府,想必是随着某位重臣一起来的,怠慢不得。
“沈大人请起,”宋吟秋嘴角噙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有些红的脸颊出卖了她的醉意,“久仰,沈大人年轻有为,小王甚是钦佩。可否请教沈大人表字?”
沈知弈站直了身子。
像个清秀的读书人。
但宋吟秋瞥到他端酒杯的时候手上的伤疤和茧,类似的伤茧她只在武将身上看见过。
很怪。
沈知弈微微仰头,喝干了杯中酒。
“回世子的话,微臣表字知弈。世子殿□□谅,微臣不胜感激。”
“弈思才知路,琴欢肯要弦,”宋吟秋品味着这两个字,“倒是个好名字。”
沈知弈往后退了半步。
“微臣多谢世子。”
“世子,您不喝酒吗?”突然间,他抬头,有一瞬间与她对视。
这便多少有些逾矩了。
几句话的功夫,酒的后劲几乎全上来了,宋吟秋晕晕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