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凌秋吟第一次见到苏婉音,只觉世间不该有如此美的女子,竟是如此倾国倾城。虽十四未及笄,然而那美却已是溢透了,怎么遮掩都遮不了。虽明川宣华公主素有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然时人多以明川王爱幺女所以造此美名而不以为真,如今一见,当真是名副其实。
明川王微微一笑道:“赐座。”
众人皆行礼,礼毕后各自找到座位坐下。苏婉音习惯坐于太子苏冬寻身旁,刚坐下,便觉对面有一极为炽热的目光注视。其实哪只一双眼睛盯着呢,在场的人大多看着她,只她一人只觉对面的那人在看她罢了。
刚抬头,便见一极为俊美的男子看着她。那人一身浅蓝纱华服,虽素淡飘逸却仍不失华贵,脸俊美至极却白腻的有些虚弱像,浅淡慵懒的墨眉,如星子般明亮柔和的眼眸似盛满了浩瀚星海,唇不染丹砂而红润,最让人痴迷的是他嘴边那抹似有似无的浅笑。好像在笑,又好像面无表情,配上那双眼睛、那张脸,既让人觉得他温文尔雅,又觉得带着些冷淡疏离。他长的真是俊美,在在场的皇子中也可以算是翘楚了。
苏冬寻似琢磨到她的目光,望去,浅笑了下道:“那是元陵五皇子澈王,凌秋吟,比你大两岁,还未行冠礼,故无字。他可是闻名天下的美男子。当今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独是你的,无人可与你争。可这天下第一美男的称号,可就有许多说法了。有些人说他是,也有人说是暮玄的寻羽郡王。据见过寻羽的人说,寻羽可比澈王还要俊美,可也有人说寻羽太过浮艳,不及澈王潇洒肆意。他人争来争去,一直没个定数。”
苏婉音轻轻点了个头,只觉那澈王当真是生得好看,定有许多高门贵女仰慕。
苏冬寻接着说道:“可别见他生着一张比女子还娇柔的脸便认定他是个不学无术的登徒浪子了。他的才学也是出众的。他熟读古今诗书,十岁便作《归阳论》,可是实打实的才子。他善弄琴,那琴技当今世上可无几人是他的对手。还有,他熟读兵法,武艺也卓绝,当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可惜——”苏婉音见苏冬寻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忙问道:“只可惜什么?”苏冬寻叹息良久,展眉道:“澈王的生母秋妃乃元陵王的宠妃,可谓是最受宠爱的妃子,再加上他才情卓绝,皇后又无子,当时便说元陵太子之位非他莫属了。只是他母妃生下他妹妹同乐公主后便仙逝了,他三岁便由皇后抚养,照理说太子之位也是稳的。可自他母妃死后,他的性子便全然变了,虽仍是温柔可亲,可终究有些怯懦柔顺过度,而且性子也冷淡了许多,待人虽有礼,只是让人感到有些淡漠。加之元陵王又总共有六子,他与七皇子献王倒是一向兄弟情深,但肃王、治王、弗王、德王都虎视眈眈着太子之位,他倒反而将那位子看得无足轻重,不去争也不去抢。想来以后无论他哪一个皇兄继位了,他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弄不好还会性命堪忧啊。可惜他这样一个出众的皇子竟是生在身不由己的皇家啊。”
苏婉音虽有些听不懂苏冬寻口中那些权谋之术,但是他没有母妃的事确是深深印在她心里了。她不知道没有娘亲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只是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和母后玩躲猫猫,怎么都找不到母后,她心里很慌,像是丢掉了心爱的东西一样伤心。她哭了起来,母后才突然从帘子后面出来把她抱起来哄,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要母后陪她一起睡觉,做什么事都要一起,母后又好笑又有些自责。而他却在本该和娘亲一起躲猫猫、玩耍的年纪永远地失去了她,这该是件多么哀伤的事啊。一时间,她竟对他有了些怜惜之情,好感更是油然而生,心中感慨万千。
那凌秋吟早在苏婉音看向他时便敛目低首了,只用余光瞥见她在和苏冬寻说话,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些怜惜,而他平生最恨也最爱那种怜惜的眼神,他不想让他人觉得他软弱无能,因为这样他们便会肆无忌惮地欺侮他和妹妹,但他又渴望能有一个人来抚平他心中所有的不平、痛苦、凄凉,毕竟他一直以来都在伪装,却还是希望有一人可以走进他的心里,为他摘掉面具。而她,看起来那般纯善可欺,会是那个能读懂他的人吗?
恍惚间,司礼太监拿着黄卷念着各国皇子送的生辰礼。
“元陵澈王赠五万两黄金、琉璃盏五十对、雪珊绸三百匹、白玉十对、紫菱纱两百尺。”
“汉武幽王赠红宝石冠一顶、金锁两百对、远山纱五百匹、玲珑屏风五十座、玉佛三十座。”
“暮玄炽王赠冰晶雪鹿五十头、铜镜二十对、玉镯宝钗各一千件、宝石玩物六十件、锦绒兔二十只。”
“归司夜王赠天山雪莲一百朵、紫云纱五百匹、玉骨笛十柄、琥珀一百颗、玄晶石一百颗。”
“鬼方建王赠白狐披肩五十条、红绡绸一百匹、黄金头冠五十件、玉面芙蓉六十株、璎珞两百件。”
......
直至赠完,明川王苏沐方爽朗一笑道:“多谢各国皇子与使臣来参加明日宣华的生辰,朕在此表以感谢。开宴,诸位随意。若有招待不周,还请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