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窗外玫瑰的颜色如浴血般艳丽,在风中掀起层层滚烫浪花。
安颜坐在面朝小院的书案旁,不停地用手指敲打着木质棋盘上的黑子,往日里璀璨的绿眸轻覆白纱。
她从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照顾着自己的婢女口中得知外院种满了玫瑰。
每当想起这件事安颜就会感叹这家府邸的主人出手之阔绰,但可惜玫瑰送错了人。
比起玫瑰艳而不俗的张扬,她更喜欢莲花坚贞不渝的圣洁。
在她看来,身处黑暗还能坚守初心向往光明的精神往往是更加可贵的。
在安颜的一声叹息中,房门被敲响。
“小姐,今日小糖出门采购,送衣服的职责便暂时托付给了奴婢。”
门外奴婢顿了顿,再次开口:“今日同往常一样,是小姐您钟爱的白色襦裙。”
听清来人意图,安颜起身给她开了门。
紧接着,一把匕首朝她喉间刺去,在感受到刀风走向的一瞬间,安颜弯腰朝外冲去,匕首斩断几缕发丝。
她来到这个鬼地方已经被关整整六天了,白墙处的出口被家丁看守,她被变相软禁了起来,只要她能在匕首伤到她前一切都要机会!
“来人啊!”安颜跑得踉跄了下,却还是硬着头皮努力朝外冲着。
“别白费力气了。”婢女刀尖一转,脚尖轻点,朝安颜冲去,匕首正中心脏,像是为了施以惩罚,刀锋还在身体里转了一圈。
“你以为我猜不到你会叫人么?认命吧,你逃不出去的。”
在感受到疼痛的一瞬间,安颜再次从榻上惊醒,心脏传来的剧烈疼痛,耳边如恶魔般的低语,她忘不掉。
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
这是一个死局。
要么她将命赌完,要么赌那百分之一的蝴蝶效应。
“小姐。”
声音与死亡前重叠,死局!
安颜拿起发簪,一步步着朝门口走去,她回想着婢女挥刀时的手势,判断着喉间的位置。
吱呀——
“今日小糖出门……”
剩下的话她就说不出了,发簪刺破了她的脖子,血并没有喷涌,而是被堵了起来,缓缓流下。
这回换安颜笑了:“怎么办?好不容易活下来的,虽然眼睛还看不见,但我可不愿意就这么死了,只能拜托你睡一觉啦。”
“认命吧,你逃不出去的。”她将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婢女。
安颜捡起没有被鲜血弄脏的衣物,拿起来看了看。
在摸清了衣服上的纹路后反倒是被气笑了。
梅花。
亏这群人想得出这种方法来恶心她。
在监牢生活的日子里,她可没少受安黎这位以梅自居长姐的“特殊照顾”。
一朵残破的烂梅有什么好喜欢的?
还是说,为了专门告诉她,你就算死了,也不过是一件永远比不上安黎的残次品罢了?
安颜“不小心”将襦裙掉在了尸体旁,从婢女脖颈里缓缓抽出发簪一起扔在了裙子上,再用脚碾了几下。
房间里,安颜打开衣柜,随意拿了一件衣服胡乱按着记忆穿上。
紧接着开始摆弄自己的头发。
安瑾潼以前是个娇生惯养的,进了监牢后也没扎过头发,长大后倒是养了那么多男宠,天天变着花样给自己扎头发,只是可惜最后竟然没一个人真心喜欢她。
算了……本来都是安颜,没必要非得分成两个不同的个体,反正她也不会做好人。
在书案旁发呆了好一会儿,安颜模糊的余光中出现了人影。
正欲起身拉开距离却被一股力量按了下去,她感受到来人的折扇逼迫着她抬头,细细打量一番后笑眯眯地开口:“哎呀,看来‘锦古风水养美人’这句话是真的,这般好看的美人,确实不多得。”
“府邸主人,当朝左相,江袅,人称庆安侯。安小姐,幸会。”
他捞起安颜一缕发丝放在嘴边吻了吻。
安颜被他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惊呆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后者想要用手轻抚她的脸时被狠狠打开。
安颜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声音里毫不掩饰对他的疏离:“大人,请自重。凭您的权势貌相,外面哪个女人会拒绝?”
“可你不是正在拒绝我么?”
江袅挑眉,用折扇遮住下半张脸,“外面那群胭脂俗粉,可入不了我的眼。”
安颜眉头微蹙,却还是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貌:“如果大人实在是无事可做,去找外面的权贵们议论政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如果您想找我议事的话可真是高看我了,对于这方面我可是一窍不通呢。”
“您找一个活在黑暗里从未涉世的人,可是完全没有价值的呢,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