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用“现在知道了”的眼神回看他一眼,没有惧怕,也没有紧张,是一种坦然无辜,依然抿着唇,不说话。
两人的姿势有些微妙,温锦澜胸前微微起伏,男人的上半身倾在她面前,鼻息可闻,好像下一秒就要吻下去。
不过何嘉晟终究也没有为难她,只是就那么盯着她,在她香甜气息的缠绕里,他伸长右手,从杯槽里拿出一瓶水,转而弯腰蹲到车门外,抓过温锦澜的右脚,小心地给她冲洗伤口。
那水微凉,冲在脚底下微微发痒,男人修长的手指捏上去,更是酥痒难耐。
温锦澜拗不过,踢了踢腿,唇角终于再抿不住,弯起一个上扬的弧度,发出轻微的笑声。
那笑映在灯火中,便是初夏晚风里最娇艳的花。
何嘉晟握住她的脚,手指屈起关节,恶作剧地刮蹭了两下,换来更大的笑声。
温锦澜抬腿,朝他的脸踢去。
“别动。”何嘉晟抓牢了那只脚在掌心里。
灯火阑珊中,小腿白皙莹润,顺着腿线往上,咖啡色的长裙闪耀着金丝线的光芒,掩映一片迷离魅惑。
他想他如果克制不住,会怎么样?
再抬头,温锦澜已经软绵绵地坐在座椅上,听话得一动不动了。
莫名其妙,七年的时间像是缩减在昨天。
那悠久绵长的恨,都似乎被这些微不足道的小动作掩盖了。
那脚掌里的伤口大约有三公分长,深的地方,血肉都翻出来了。
何嘉晟皱了皱眉,连同左脚一并冲洗干净,好在没再发现其他的伤。
他开车将温锦澜送到附近的诊所,同样抱着她进去,找医生包扎了一下,又打了破伤风的针。
出来时,从诊所拿了一双一次性纸拖,套在温锦澜脚上,又买了一辆电动轮椅,将她放上去。
温锦澜什么都不反对,顺从又乖巧,就是不肯和他说话。
何嘉晟也没理会她的别扭,今日种种都是自己作贱讨来的,可又欲罢不能。
*
汽车一路到郭宅,繁华的灯火在车窗上亮了又灭,两人安静,沉默,再没有多余的交流。
到大门口,何嘉晟下车,从后备箱取下轮椅,推到副驾驶位,拉开车门。
看着座位上的人,忽然有些犹豫,要不要再抱她一次。
一个声音说:抱她吧,她那么娇软。
却又有另一个声音出来反对:别被她欺骗了,你该恨她的。
正踌躇,一道刺眼的车灯打过来,一辆黑色SUV对着他加速冲了过来。
何嘉晟情急之下,将轮椅往前一挡,温锦澜却从车里突然钻出来,不要命地挡在了何嘉晟前面。
黑色SUV猛地急刹,车头撞到轮椅,轮椅撞到温锦澜,何嘉晟喊了声她的名字,抱住了她,同时那辆车的轮胎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伴随一串暴躁的喇叭声。
紧接着,车里的人跳下车,狂躁得将车门甩得震天响。
郭锦鸿三步并两步走到车前,一脚踢开轮椅,叫了声“妮妮”,一双眼鹰一样地瞪向何嘉晟,怒不可遏,伸手一拳就砸了过去。
何嘉晟不甘示弱,捏紧的拳头几乎同时间挥了出去。
空气中一声清脆爆裂的声音,两人的拳头硬碰硬,打在了一起。
“郭少。”温锦澜颠着脚,大喊一声,眼看阻止不了两个暴怒的人,她也顾不上自己脚上的疼痛,直接往两人中间一穿,正面扑在郭锦鸿身上,双手用力去抓他的胳膊。
“我脚受伤了,你看不见吗?”温锦澜眼眶通红,泛起泪意,“他只是送我回来,你看不见吗?”
“你脚怎么了?”郭锦鸿这才回来一点神智,低头看向妹妹,看见她脚上穿着纸拖,右脚被白纱布包裹得臃肿。
“我们回家再说。”温锦澜来不及解释,瘸着腿将他往大门口推,推得和何嘉晟拉开一段距离之后,回头看向何嘉晟:“你快走啊。”
可是何嘉晟早就不是七年前那个手无寸铁,任人欺辱的人,三十六颗钢钉,虽然现在已经全部去除,但这份伤害却深入骨髓,永久不灭。
“郭锦鸿。”何嘉晟声音清冷,盛怒之下的冷静堪比刀剑刺人咽喉,“去年你的华天亏了一百多亿,今年我叫你再亏一百亿怎么样?反正你有你老子和妹妹补窟窿,又没人敢说你不行。”
一句话戳中郭锦鸿脊梁骨,气得他睚眦尽裂,骂了句脏话,冲过来就要打人,被温锦澜死死抱住。
温锦澜想起那年,心痛如绞,带着哭腔对何嘉晟喊:“我求你了,你快走啊,再不要见面了,求你了。”
眼泪汹涌而来,谁也阻挡不住。
何嘉晟眉心紧蹙,拳头捏到发紫,眼神如刀,盯着面前的一切,好一会之后,才转身上车,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