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个小玩意儿也不错!”
不知哪个字眼说动了王爷,于是第三十天上,杨蔓儿就拎着包袱站到了晋王府的院子里,又跟男人打了个照面,从此就成了对方的侍妾,有上顿没下顿。
金乌西垂,漫天云霞飞绮,依依杨柳如翠色瀑布般在风中停摆,叶片罩着层暖融融的光辉。
杨蔓儿看着那极远外的小屋子前面畏手畏脚东顾西看的中年男子,笑得有些阴险。
小陶看着她家二姑娘,顺着她的目光朝前望去,只觉得眼底都是密密麻麻望不到边的房子,小声道:“姑娘看到目标啦?”
她家姑娘目力惊人,颇有点一眼万里的能耐,要不是话本上的千里眼和顺风耳都是男的,她还以为姑娘是千里眼转世呢。
想到此,小陶辛酸起来。
堂堂王府的侍妾好歹也是个七品的官,可她家姑娘不受宠,入府两年,恁是没讨到半点好处,伙食衣物比扫洒丫鬟还不如,想吃口肉往往要自掏腰包,所以,这下正偷偷给别人当探子挣伙食费呢。
神奇的是别人靠脸就能上位,她有闭月羞花之貌,反倒要倒贴夫主,偶尔揣了点钱,那男人就摊开手:“该交赁金了。”
她们那小破院是要收钱的。
二姑娘只得默默掏钱:“小院子漏雨了,爷,叫人抬个梯子来吧,我好去补屋顶。”
看看,日子就是这么苦涩。
男人不理她,反皱着眉龟毛的挑剔银子:“碎巴巴的,这又是从哪抠出来的?”
二姑娘颤抖的声音,细声细气的:“你瞧不上还给我好了。”
他也不还,每个月还要按时来收钱,拿了钱脸色会好些,露出个笑:“下个月记得按时交,上次欠的一两呢,这钱什么时候给?”
她家二姑娘好脾气道:“宽限宽限吧。”
他冷哼一声:“造谣本王的事还没跟你算账呢,你怕是想被丢出去给福老公当……”
“知道了,下个月一起给。”
小陶酸着眼眶抹了把泪。
杨蔓儿盯着那扇门,门开了,一双柔弱无骨的手把男人勾进去。
“你向吴娘子说,她丈夫在三里桥,那家门口有棵桃树和一个碎了半边脑袋的石狗。”
主仆都是一身粗布小厮的装扮,杨蔓儿戴着兜帽,小陶脸上抹了灰,像捉奸、传信、帮雇主打探仇家的家宅丑事等等活计,她俩已从事两年有余了,刚开始紧巴巴的,现在宽裕多了。
当下的雇主吴娘子怀疑丈夫养了外室,她帮他把家产挣起来,半辈子搭了进去,就盼着丈夫能顾念着当初同甘共苦的情分疼惜一下旧人。
可丈夫不归家的日子是越来越长,吴娘子的心,也越来越慌了,在隔壁老邻居指点下找到城隍庙,小陶接待了她。
小陶滑下大柳树,健步如飞跑去吴娘子家传话。
吴娘子立马红了眼眶:“果然是真的?!这天杀的老畜生!”
抄起炊火棍风风火火跑去捉奸了。
小陶拿着尾款在城隍庙等杨蔓儿。
这边杨蔓儿还蹲在柳树上,等看到吴娘子在三里桥现身,敲开门跟男人厮打起来,她才叹息一声,摇摇头爬下树,揉揉膝盖。
凭着这双千里眼,她在雇主间的名声越来越好,但看到的糟心事,也越来越多。
吴娘子捉奸成功,却被丈夫和外室联手打了一顿。杨蔓儿故作慌张的扯住一个衙役:“大人,三里桥有人快被打死了,您快随我去!”
衙役马不停蹄赶去案发现场,杨蔓儿半道上神不知鬼不觉的撤脚,转几个弯来到城隍庙。
城隍庙多年无人修缮,外表已经很破了,乞丐都不愿意来,就被主仆两人捡了个漏,修修补补一番,立了两扇小破门,打了把锁。
庙里收拾得很干净,泥塑背后有铺盖卷和锅碗瓢盆,方便两人出工时在此歇宿做饭。
现下天尚未黑透,杨蔓儿对着天光数了数银子,照例分给小陶一两。
小丫鬟咬咬银子,喜笑颜开的揣进小荷包,越发觉得跟杨蔓儿混是件前途无量的好差事,挺起小身板傲娇的哼了一声:“王府的人嫌我们穷,可这一趟能挣五两银子呢!姑娘,这个月的赁金又有着落了!”
她俩在王府没捞到啥油水,至于丧心病狂的王爷……他从未光顾杨蔓儿那小破屋,向来是站在院子里收了钱就走,还哼哼唧唧的嫌弃银子不鲜亮呢!
府上都是活络的人精,知道王爷因为那事心里膈应,不喜欢她,下人们遂也不怎么恭敬得起来,月例补贴那是没有的,顿顿小粥青菜。
就这简易粗糙的饭食,还不一定天天有呢。眼下她们已经断顿一年了。
小陶板起脸来。
别人盼着早晚把她主仆俩饿死省得给王府丢脸,但偶尔在后花院碰面,二姑娘不仅好端端的,还越发水灵了,连小陶这瘦伶伶的身板都长了点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