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高处,景色会更好看吗?”
毕方轻巧落在他身边,好在这位置不算太高,不然她可不一定上得来。
金乌沉默片刻,收回眺望的视线,摇摇头,又点点头:“小时候不开心爬到高处,风总是格外温柔,后来就养成习惯了。”
毕方在他身边坐下,托腮看着远处。
看台被笼在明媚的烛火里,攒动的人影缩小成一片,除了视野更广阔了些,好像没什么不同。
再看向金乌,柔和的烛影打在他俊美的面容上,像被她直率的注视灼伤一般,浓密的羽睫垂下,颤抖的幅度暴露出他慌乱的情绪,就连眼角的红痕好像也比平日更艳了些。
“你脸红了。”
抛下这句话,毕方镇定自若地移开了视线,好像只是随意道出了轻飘飘的事实一般。
金乌身形猛地一顿,僵硬侧过脸,不再看她。
下边忽然热情高涨,原来是一位超具人气的弟子上台舞剑,寒光一闪,落雪被斩落三段。
“……”
没品的东西,这些她家教主也能做到啊,而且只会更出色、更好看!
毕方偏头:“你想去打擂吗?”
金乌果断拒绝:“不想。”
“好吧。”
她看起来甚至有点失望,居然是认真的?
氛围又陷入了沉默。
夜风渐渐,吹动树影荡漾。
毕方用手卷起自己那缕突兀的红发,悄悄瞄了他一眼,猝不及防对上视线,又飞速扭了回来,半真半假叹了口气。
“喂。”她说。
“你真打算什么都不问吗?装傻也要有限度吧。”
一次两次可以报着侥幸心理,一起行动这么多次,说没发现怎么可能……他还是尤其擅长灵力追踪。
金乌垂眸,死死盯着自己怀里的剑鞘,打定主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再抬眼:“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便会说了。”
这倒也是。
“我是毕方。”
其实已经没有了再多费口舌的必要,但毕方总觉得还是该提这么一嘴。
她语速很快,像是怕自己反悔,唇一动便轻快吐了出来,说出口的瞬间,紧张感反而消散了。
金乌依然埋头看剑鞘,语气平淡:“……哦。”
“那日在幻境你,你的仿体说——”
“我走了。”
唰。
毕方话音未落,金乌迅速起身,没走出几步就被身后人拉住手。她的手上没有茧,比自己还小一圈,明明没有花多大力气,却轻易就把他拉住了。
好吧,他舍不得甩开。
金乌认命似的磨磨蹭蹭坐了回去——比之前更远了些,但耳根的艳红足以穿透稀薄的暮色。他想起第一次拿剑的时候,握着冰凉坚硬的剑鞘,也是类似的僵硬和迷茫。
他能挥得起来吗?他能握得紧这把剑吗?
他的手会不会太粗糙?他能……不松开吗?
……啊,右手好像没知觉了,可能还在发抖。
真丢脸。
金乌抿唇,垂下眼睫也遮不住眼底颤动的情绪。
他的手无力垂着,毕方不松开,他也没挣扎,就像是随风漾开的碧波恰巧冲撞交叠。
风停了,水面归于平静,只剩隐秘的波澜一圈圈冲刷心田。
毕方起身,坐得更近了些。
本来把头靠在自己曲起的膝盖上,恶作剧似的盯着他看,结果不知是不是逼得太狠了,金乌忽然抬头,摆出一副“随你看吧”的无畏神情。
视线对峙三个数,两个人默契地掉过头。
“忽然就想逗逗你,抱歉……我继续刚才的话。”
手被紧紧攥住,金乌哪里也去不了,只能闷闷听她说:“他告诉我,你打算等偿还上债务以后带我们云游四海。看看山,看看水,领略过八荒风光,累了就回家。”
“……嗯。”他握紧剑身,又松开。
“那么大一个窟窿想还上可不容易,你还真乐观。”毕方轻笑,“但我还挺喜欢的。”
金乌抬眼,听她继续道:“你的提议,我还挺喜欢的。”
他便又垂眸。
“还记不记得我说过,从结界出来以后我有件事要做?”
毕方说:“我想去见一个人,了结一些事。”
金乌下意识道:“我和你一起。”
她摇头:“不行。”
“为什么不行?”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顿了顿,毕方仰头扯出一抹苦笑:“到时候我也许就不叫这个名字了。没有了神火,修炼速度大不如前,行动中也许还会拖你们后腿,养我还要多花一大笔钱——”
“没关系。”
金乌轻声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