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你想要怎么合作？”
站在前方，一直敛声不语的青年忽然开了口。他微微侧过脸，白净的面皮迎着初升的曦光，在未散的薄雾中，冷得像是在发光。
毕方揣着下巴端详半晌，众人本以为她在深思熟虑，要提出一个怎么也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对策时，她轻飘飘地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果然，还是我家教主更好看些。”
“……”
队伍的最后，那位女弟子的怨念幽幽地飘了过来，被青年向前一步的身影阻拦。她微愣抬首，怔怔道：“大师兄？”
“苍元宗凌云长老名下首席大弟子，岳尘。”青年抱拳。
“许久不见了。”
“……？”
别说毕方了，许多弟子都未能从眼前的变化中反应过来，岳尘侧身为他们介绍：
“玄虚门莲守长老名下弟子，毕方。六年前的扬剑大比，我们曾在那里见过一面。”
又转向毕方，“一时没有记起，请见谅。”
时隔六年未见，能凭印象记得起来才怪呢。杨剑大会又是个什么东西？
毕方这才隐隐约约记起来，自己似乎的确参加过这么一个比试——作为剑修的后勤。
当时她坐在一边闲得都发芽了，把各宗门的道袍评头论足一遍，又有杨错指给她看，就这，都没留下印象。
“原来你就是岳尘。”毕方不由得感叹，“真无愧是‘天才’啊。”
分明是凡人之躯，却拥有令人羡艳的修仙天赋。
从默默无闻到名号如雷贯耳，只花费了三年的时间；从新星冉冉升起，到陨落尘埃，也不过三年。
“这些年你都去哪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她有些好奇，“外界都在传你意外身逝，说得和真的一样，我都信了。”
听见“天才”一词，岳尘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头，仿佛这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赞誉，而是卑劣的诋毁一般。但随即便将那细微的不悦从眉间抹去了。
“生了点病，需要静养。”
他说得简洁，显然是不希望对方多加过问病情，毕方也没有上赶着给自己找事做的坏毛病，便轻巧翻过了这一章。
“你们要找那东西，也是为了治病？”
岳尘听闻后，轻轻点了下头。
“原来如此。”毕方偏头思索片刻，坦然道，“我此番前来，是为了打听一个人的下落，如今暂时还没有头绪。你们直奔宗祠而去，可是有什么线索？”
闻言，其中一位苍元宗弟子警觉抬眼，审视她自若的神情，像是要从中找到什么虚假的裂缝：“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到宗祠去？”
“还不许我出发前做点准备了？”毕方瞪眼。
“我又不是教主，当然认得方向。我还知道那条路往前走是晒谷场，旁边是麦田，路边左数第三棵树上的果子最红呢，说出来不得吓死你们？”
“……”
苍元宗弟子面面相觑。
看得出来她对教主有尊敬，但不多。
岳尘清了清嗓，主动解释说：“据我们得到的线索，我们要找的东西就藏在金浪村宗祠之中。因此特地准备了琳琅珠宝、奇珍异草，打算以物换物。”
“哦？”毕方看他一眼，挑眉问：“可你们打算怎么进去呢？”
宗祠是祭祖上香的重要场所，村落里的人定是把它看得极重，外姓人能不能进得去还是一回事呢。可看他们的模样，对于宗祠中的宝物是志在必得呢。
所以她猜，苍元宗的人打算来个先礼后兵。能允许放行、乐意交换最好不过，如果村民不愿意，他们也已经做好了明抢的打算。
热烈的视线犹如一根刺，刺穿了岳尘本就有些愧疚的心，他避开眼神，心虚地干笑两声：“总之，先去问一问就知道了。”
他们走了一段路，伴随着簌簌脚步声，金浪村逐渐“醒”过来了。
眼下是一年里最忙的日子，要赶在秋雨前把麦子割下来，村里无论男女都挽起了裤脚，扛着锄头下到地里去。
留下孩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偶尔追逐打闹，爆出的笑声惊飞树上麻雀。
尽管天色尚早，却已是热闹非凡。
无论怎么看，都是一片相当热闹的村落，要是能拉把藤椅躺在一边，听上一天也不会累。
但是空气中，几缕若有似无的死气，究竟是从何而来呢？
跟随苍元宗弟子前往宗祠的路上，毕方仔细留意了每一处地方，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村民们对于他们这些外乡人，非但没有展露丝毫的排斥，反倒是相当热情，关心他们的吃食住行，就像是关心别家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一样。
一路比较下来，最反常的竟然还是昨日引路的村长。看来实在不得已的话，只能找机会把他绑起来好好打听打听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