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曲过后，炼丹峰弟子前来送药。
云萝若无其事地撩过鬓发，露出红透的耳朵：“早晚二次，将丹药研磨成末后，敷在伤处半个时辰，时辰到后，务必洗净。七日后若无好转，再来寻我。”
林霄付认真听罢：“无论多少灵石，都记在我的账上吧！”
云萝连忙摇头：“不需要灵石。这是我的修业课题，我们也算互惠互利，到时候还要烦请二位做我范例呢。”
哦，修业课题，毕方也听闻过。
身为长老的亲传弟子，每个修行阶段都要选一个课题作为研学方向。
像她炼气期的修业选题便是“木息”共鸣，从现状而论，掌握得还算不错。
“二位道友，掌门有请。”
毕方才把云萝递来的丹药收入囊中，便听帘外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
她与金乌相视一眼，问云萝：“你们掌门见我做什么？”
云萝无辜摇摇头：“我平常住在杏林峰，对于宗门事务了解不多。不过掌门特地召请，必有缘由，也许去了就知道了。”
他们和灵剑宗的宗门事务，除了那三万债款，还有什么瓜葛吗？
显然，没有。
跑吗？
毕方用眼神询问，瞥一眼，又一眼……眼珠子都快转出火星了金乌也还是板着张脸，没什么反应。
“……”
不过转念一想，以金乌的性子，要是情况不对早就跑了，比如上次见炼海。
她不担心羸弱无力的自己，担心那总惹是生非的教主做什么？
毕方释然了，随行的路上，拿胳膊肘戳了戳隔壁：“认识？”
金乌：“见过。”
毕方：“形容一下？”
金乌：“板着脸，不喜欢。”
毕方：？
他是以什么样的立场说出的这句话？
金乌微翘的发尾随步伐晃动：“虽然盛气凌人，但的确有狂傲的资本。”
毕方收回目光：“听起来我和他应该合不来。”
·
灵剑宗占地颇广，不同专业的修士各占占山头，门内也设有便捷传送阵。
毕方跟着领路弟子绕过长长的回廊，来到观云殿前。她抬起头，当即被殿上的七彩琉璃、祥兽瑞纹闪住了双眼。
自己的贫穷固然让人失落，但他人的富有更是令她面容扭曲。
“……真想把上面装饰的东西扣下来啊。”
领路弟子猝不及防听见这么一句话，差点崴到了脚，诧异回头：“为、为什么？”
他倒是听说过，有修士罹患眼疾，不能直视强光，以及华艳之彩。若是真为如此缘由，届时可以向上递交意见，取折中之法。
却见毕方面不改色：“因为伤到我们脆弱可怜的自尊心了。”
灵剑宗弟子：？
还没回过神，她已经掠过身边，踏上了宽平的台阶。
灵剑宗掌门把他们一起喊来，却只见毕方一人，说是把金乌放眼皮底下看着不许惹是生非。
察觉到金乌递来的目光，她摇摇头，迈进观云殿。
殿内秉持着与外表一致的装修风格，从左到右转一圈，即便看不明白，也能从中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磅礴气势。
“壁上所绘，乃是数万年前的仙魔之战。此战牵扯颇深，影响甚广，人类一度被逼上绝路。结果是，群魔乱舞、人魔混杂的局面被打破，人间也赢得了万世太平。”
“仙魔之战时，灵剑宗全力御敌，死伤惨重，彼时掌门亦是舍身破局，故将其雕刻在此，即是铭记先辈，也是提醒历任掌门牢记使命。”
低沉沙哑的声音从身后转来，毕方回头看去。
只见主座上之人头发掺白，眉头紧锁，略微瘦弱的身躯撑不起宽大的袖摆，笔直的身板却让她想起风中的瘦竹。
“没兴趣，就是觉得很值钱。”
毕方转过身，目光扫过案台，上方除却堆积的卷宗，还有一块凸起的红布。
但如柏并不急着掀开揭晓谜底。
“你好像一点不怕我？”
毕方反问：“为什么要怕？”
要说掌门位高权重，她也曾见过青阳子年末考核时端坐台上，借着遮挡磕瓜子吃的样子。
自从和掌门私下里混熟以后，毕方对于“掌门”的概念，便从古板小老头变成了快乐小孩。
可惜青阳子闭关多年，他们也是许久未见了。
要说对方实力深不可测，杀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蝼蚁一样轻松，那就更不用担心了：他想动手自己也逃不掉，不想的话，也不必逃。
何况如柏不会动手。
如柏垂下眼，轻哼一声：“真是臭气相投的无礼。”
毕方弯眉，反客为主：“为什么不见金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