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楼里,瑶娘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吕晏面色阴沉,全无往日的温和沉稳。
“贱人,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是不是你从中做了手脚?”
瑶娘用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声调依旧柔顺:“奴婢都是按照主人的吩咐做的。”
“那为何莫耶王子会暴毙?”吕晏显然不信。
莫耶王子和他们早有往来,原本还指望着趁韩祁在外平叛之际,借胡人的手牵扯住萧恪的兵力,一步步瓦解他,没想到被姚大人给搅和了,两国讲和,可不是他们想要的局面。莫耶王子是胡族里不受宠的王子,这次进京,他们商量好了互相合作,毁掉讲和,以此巩固各自的地位。
谁知道莫耶王子竟然如此烂泥糊不上墙!
他们早就看出,芙蓉楼背后是萧恪的势力,一直不敢轻举妄动,这才想要借刀杀人,却发现莫耶王子是如此一个没有脑子的莽夫,连躲在驿站里装病都做不到,他这么屡次三番地往吕楼跑,迟早要露出马脚。
为了以防万一,也为了继续向朝廷施压,吕晏让瑶娘在给莫耶王子的酒水里放了药,不是立马要他的命,而是让他浑身无力,老实几天。
结果人刚从他的酒楼出去,就没了,还偏巧把韩祁和姚筝也拉扯了进来,他就算是有心想要把吕楼遮掩过去都不可能。
身为未来皇后的姚筝当街被异族王子欺辱,声称中毒的异族王子在吕楼喝的烂醉,轻而易举地将他之前苦心煽动起来的舆论崩塌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瑶娘的失误。
他眼神越发凌厉,杀心暗起。
“以往你从未失误过,我才那般信任你,你若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待,此番怕是我也保不了你了。”
“奴婢罪该万死,愿领罚。”瑶娘睫毛微颤,眼眸中却无一丝波澜,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这样的结局。
“罚?以你的贱命,即便是万死也难弥补其一。”吕晏冷笑,走到她跟前,弯腰抬起她的下巴:“我原本以为你是最聪明的,没想到却是我走了眼,难道真的是被那个萧遥勾走了魂?你可比青楼的花魁还要阅人无数,那个小白脸究竟有什么值得你鬼迷心窍的?”
“奴婢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瑶娘的淡然让他很受挫,他收回手,用帕子擦了擦,坐回桌前,亲自动手倒了一盏茶,递到她眼前。
“你既认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就成全你,给你留副全尸。”
瑶娘抬眼,双手缓缓接过酒杯,冲他深深行了一礼:“多谢主人成全。”
他背过身不在看她。
瑶娘眼眸微不可查地闪烁了一下,低头,慢慢将酒杯送到唇边,往窗外的虚空看了一眼,嘴角漾出一抹无奈的笑意。
就在她的唇触到酒杯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动作。
吕晏原本不想理会,门外的人会不肯离开。
“吕兄,我知道你在里面,再不开门我可就闯进去了啊!”
吕晏无奈,只能给瑶娘一个眼色,等她收拾好东西,亲自上前开了门。
“谢公子何时回的京城,竟然没有提前通知我一声,也好为谢兄接风洗尘。”
“哈哈,刚进城,我这不就直奔吕兄这儿来了。”
谢长林依旧没心没肺的,说着看到站在吕晏身后的瑶娘,笑得越发轻佻:“这些时日不见,瑶娘怎么看着清瘦了不少,难道是思慕小爷我才憔悴的?”
“公子说笑了。”
“我可没说笑,你看看我是不是也瘦了一大圈,我可真是想你想的!”谢长林的脸皮又见长了。
瑶娘没理会他,行了礼要出去,被他一把抓住:“我就是来找你的,你走什么?”
瑶娘看了吕晏一眼,要把手抽回来,无奈谢长林压根不放。
“谢兄去了一趟军营,倒是学会抓壮丁了,抢人都抢到我的酒楼里来了?”
“吕兄你也越来越会说笑了,不瞒你说,我这趟就是来找瑶娘的,这一趟虽然受了些苦,可也在军营里结实了不少好兄弟,吕兄你是不知道军营里的苦,天天嚼干粮,没完没了的操练,我差点脱了一层皮,时常在兄弟们面前说起在京城时的快活,这不,才刚一进城,他们就催我让他们见识见识。”谢长林带着讨好,
“我的家底,吕兄你是最清楚不过的,若论美酒美人,你这里都是天下独一份的,今儿个怎么也得给我一个情面,让瑶娘去给军中那些大老粗开开眼,免得他们以为我是在吹牛。”
吕晏别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近日京中出了这么多的事,谢兄你倒是好兴致。”
“我就是一个闲人,什么事也跟我没关系,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谢长林摇头晃脑的,“饭虽然不在酒楼吃,但所有酒食肯定还是从这儿出,放心,这次我不吃白食,先把银票搁着!”
他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爽快地拍在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