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继续前行,晚间正宿在荒郊野岭,鹿鸣自睡在天蚕茧内,挂在树间。
正气宝本想同她挤在一处,却被她无情推到一旁,只得同明心他们席地而卧。
时至半夜,只听一阵重重的奔跑声由远及近而来,少顷,刘老汉家那头黄牛便带着一股烟尘奔至明心面前,它喷着鼻息用鼻子一个劲地拱着正气宝,正气宝被它拱得哈哈哈笑了一阵,随即翻身骑上了它的脖子,一牛一娃顶着月光轰隆隆地跑走了。
丁牧瞪大了眼睛看着明心,问道:“什么状况?!”
明心看了看远处,垂下眼道:“必是有些缘故,随他去罢。”
到了后半夜,静谧中只听一道拔剑声,一把寒光闪闪的银剑横在明心颈上,韩远山低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那小娃娃哪里去了?”
丁牧睁眼看见韩远山一行三人立在身旁,忙道:“韩世兄有话好好说,都是自己人,莫要动刀动剑的,伤了和气。”
夏语冰站在丁牧身旁,抱了胳膊含笑看他们,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明心恍若不知,依旧端坐在地,闭了眼一动不动,韩远山心中焦急,剑锋又往他颈上逼近了一分。
莫子言四下看了看道:“我萧师妹呢?怎地不见人?”
鹿鸣自天蚕茧中现身,揉了揉眼道:“怎么这般吵闹?师兄寻我何事?”
韩远山沉声道:“萧鹿鸣你不要装傻,那小娃娃呢?你们几人一路同行多日,不要说你不知晓!今番是华师姐危重,你怎可向着外人?”
鹿鸣委屈道:“你说正气宝么?它昨夜便已走了呀,我们不过前日夜里拣了它来,实在不知韩师兄你为何这般气愤,明心小师父他为人好得很,韩师兄你快放手。”
韩远山根本不信:“那你说它究竟跑去哪里了?”
鹿鸣四下里看一看:“师兄逼迫也是无用,我向来晚间便宿在这天蚕茧内,半夜里模模糊糊听到它跑走了,其余当真不知。”
莫子言温言道:“萧师妹莫怕,韩师兄也是情急之下方才如此。我们昨日里去了扶幼村听到一桩奇闻,说是一头大黄牛闯入一户人家,重伤了两名村民然后逃走了,后来四处一打听,便打听到了你们几人与那小娃娃的事情,这才知道那小娃娃便是我们一直寻找的续命草,于是急慌慌追来了。”
鹿鸣可怜巴巴道:“这便是续命草么?我等之前闻所未闻,是以竟全然不知晓,若非师兄们今日里说,我只以为那是一株草而已,若因此耽误了华师姐病情,可叫我怎么赎罪的好!”
莫子言回头对韩远山道:“我便说萧师妹定然是不知晓的,她常日里卧病在床,哪里会晓得这些?你莫要再冤枉了她。”
韩远山“哼”了一声道:“如今却要往哪里去寻?”
丁牧在后面伸出手来,向前一指,认真道:“那里,那里,它们往那里去了!”
韩远山又“哼”了一声,合剑入鞘,匆匆往那方向去了,莫子言紧随其后。
夏语冰落在最后,待二人走得远了,方才俯身过来在丁牧耳边道:“你最好说的都是真的。”说毕抿嘴一笑,跟在两人身后去得远了。
鹿鸣松了口气,收了天蚕茧道:“快走快走,此地不可久留!”
三人摸黑赶路,直到日上三竿才停下来歇一歇脚。
鹿鸣正倚着一棵树打瞌睡,只听“扑通”一声,睁眼一看,正气宝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此刻正往明心怀里钻。
鹿鸣咬牙道:“你这娃娃真是阴魂不散,总缠着我们,果真是嫌活得长不成?!”
正气宝口中大喊:“爹爹救我!那大鸟好可怕!那几人好凶!”说着脑袋及上半身都已钻进明心胸前的衣襟里,只露两只肥嫩的小腿在外面踢蹬。
此时伴随着一声鸟叫声,一个身影持剑刺来:“你这妖僧,我看你还有何话说!”
明心起身急退了十几步,这才堪堪避开剑气,只见韩远山长眉倒竖挺剑又刺来,鹿鸣急道:“师兄且慢!”
韩远山愤愤然道:“叛徒!待我收拾了他们再与你算账!”说着他横剑在身前,一手捏诀诵念咒语,少时将剑指向空中,大喝一声:“引风!”
此时从天际渐渐凝聚起一阵黑色旋风来,一时间飞沙走石,众人不由得都倒退了几步,那旋风转眼便将明心卷入其中,处在风口中的明心只觉得身边刮的都是刀子,一道道锋利之极,转眼间仿若在他身上划了几十刀,僧袍已变得破破烂烂,皮肤上也割出数道细小的口子。
明心低头端坐,将正气宝护在怀中,并未发出一丝声响。
韩远山大声道:“你这妖僧,还不快快交出续命草来!今番若还阻挠,便是弘法寺的方丈在此,我也与你誓不甘休!”
说着他再次横剑诵念,指天喝道:“引雷!”
“轰隆隆!”本是晴朗的天空骤然响起了巨大的雷声,数道闪电汇聚于韩远山剑尖,随着他一指袭向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