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很快走回沈松身边,“我们去个暖和点的地方算账如何?”
沈松看了眼里三层外三层裹着的崔竹生,点了点头。
崔竹生领着沈松到了离崔府不远的一家茶室,名为清然居,沈松也对这家店略有耳闻,沈柏提起过,清然居在文人墨客中很受欢迎,但由于价格高昂,又只能通过熟人邀请介绍才能获得资格,故而长安文人,都将能在清然居饮茶作为一桩幸事。
沈松第一次来,只觉得清然居果然名不虚传,随处可见名家书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火龙烧得正好,座位排布乱中有序,同时又保证了隐私性,再辅之一些屏风摆设,犹如人在景中。
崔竹生径直走向最大的一个房间,沈松跟着进来,只觉得四周陈设颇为眼熟。
“坐吧,想喝什么?”崔竹生问,“怎么愣着?”
“我听闻清然居的名额千金难求……不过你有倒是正常。”沈松也不客气,在太师椅上坐下,“我要喝最贵的茶!”
“好。”崔竹生点头,“这清然居本就是我的产业之一,平日里不常来,今天府中忙着南下的事,杂乱了些,故将你带来这,以后你和巴哈尔想来便来。”
“我才不来你这鬼地方。”沈松嘟囔道,看着崔竹生坐在那边一脸闲适地沏茶,她更是起步打一处来,从怀里掏出锦盒,不客气地递到崔竹生面前。
崔竹生看了眼,说:“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我还没打开,等着你亲自看!”沈松回想着过去的种种,眼眶泛红:“我那么努力读书,我从没那么用功过,可你却,你却……”
看沈松这反应,崔竹生停下手中的动作,连忙打开锦盒,一掌宽的卷轴上写着“乙等第一”四个字,皱眉问道:“考这么好,为何还哭?”
“你还装!”沈松吼道,“我知道我拿这个成绩是因为你和夫子打了招呼!根本不是因为我真的有这么好!”
崔竹生的脸上僵了一瞬,他确实没料到沈松会知道这事,开口说:“事出有因,我不是不相信你。”
“我不管你什么理由,你做这件事的时候,根本不在乎我会有什么样的想法,不是吗?”沈松瞪着崔竹生,这些日子积攒的所有委屈都涌上心头,一时也顾不上其他,将自己的所思所想一股脑全说了:“我以为我们是特别的,但都是我在自作多情,你只在乎崔家的名声,巴哈尔说得对,世家之间根本不会有什么真正的情感,更何况是你!崔大公子!”
“你听我说。”崔竹生也急了,沈松豆大的泪珠就像火星子似的燎着他的心,绕过茶桌走到沈松面前,“沈松,你看着我,你听我说。”
沈松哪里是看他,红彤彤的眼睛瞪着崔竹生,恨不得把他狠狠揍一顿。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崔竹生先是将帕子塞进沈松手里,又怕她哭岔气,再倒了杯茶,仔细吹了吹,递给沈松,才继续说:“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最好的,我希望你可以像你说的那样,成为虞国第一位女将军。”
“所以呢?所以你就……”
“你听我说完。”崔竹生轻叹,“我久居后院,看过太多女子一生都蹉跎在这方寸之间。我身为男子,只是坏了身子,哪怕披着崔家这张皮,也不知道吃过多少唇枪舌剑,那些碎嘴子,对我尚留几分薄面,对女子,往往变本加厉,在这样的虞国,是容不下一位女将军的,更何况,是像你这样即将挽大厦之将倾的女将军。”
“但又说来奇怪,对于史书上记载的女子他们能如数家珍,偶有几人还能说出佩服赞赏之语,我思来想去,方觉悟他们在乎的并不是男子或女子,他们在乎的是谁能令人畏惧,谁能主宰一切。”崔竹生看沈松半天不动作,只得捏了衣袖替她轻轻擦拭脸上的泪痕,“可历史离我们太远了,你进入他们视线的时候,必须是无暇的,但凡被他们抓出一点错,他们会让你永世不得翻身,所以,你只能是第一名。”
“他们是谁,徐寿吗?”
“是这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