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竹生(1 / 2)

崔竹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梦到过那件事了。

他人生的前几年,无限风光,整个长安没有人不知道崔家有一位绝顶聪明的小公子,三岁能诗,五岁就以一篇《论国策》一鸣惊人,引得虞国上下争相抄录,连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无为先生都为此出关,在长安城后山的天潭边与其论道三日,对他赞不绝口。

然而,这些虚名都是上天赐予的毒果,每咬一口都要付出代价。

那年中秋,他被圣上钦点进宫,宫宴上,崔竹生第一次见到两鬓斑白的徐寿,圣上要徐寿替他算上一算,徐寿的薄唇一张一合,就判定了他的罪名:

“崔公子紫微坐命,帝星高照,富贵非凡,虞国之幸也。”

大殿寂静无声。

徐寿的手托在崔竹生的手掌下,崔竹生皱眉看他,他似一条阴狠的毒蛇,盯着他的猎物,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回想起这个眼神,崔竹生都忍不住颤抖。

圣上连道了三声“好”,然后就赐给了崔竹生一道红豆糯米糕,纵使他再聪慧过人,终究是个五岁的孩子,崔竹生不想吃,圣上就让大太监喂他,说是喂,其实是直接塞进他的嘴里。

炖烂了的红豆和着糯米,好像还淋了蜂蜜,甜得发苦,崔竹生边吃边反胃,大太监手上的动作不停,糯米严丝合缝地堵着喉咙,食物只能在胃里翻江倒海。

一盘糕点见底,大太监拿了帕子,捂着他的嘴,抱着他一路走到宫外。

然后将他扔到地上。

崔竹生只觉浑身乏力,冷汗淋漓,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家的,等他再醒来,已经是三天后,母亲说他发了三天的高烧,彻底坏了身子。

若是穷苦人家,早死在了中秋夜里,多亏崔家家大业大,家中本就养着大夫,加之用名贵药材吊着,他这才捡回一条命。

他再不吃甜食。

此后,崔竹生深居简出,大多数时候都在养病,长安冬天太冷,便下到江南,如此折腾了十来年,身子骨才稍微养好了些,只是万一有个伤筋动骨的大事,老天爷绝不会再垂怜他第二次。

天光乍破,崔竹生从梦中醒来,没了睡意,踱步到书桌前,桌子上正瘫着那本沈松还没念完的《千字文》。

是,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崔竹生提笔,替沈松一一标记好注释。

……

沈松彻夜辗转难眠,又是想到父亲母亲吵架的样子,又是想到崔竹生,又是想到崔夫人意味深长的模样,到头来只好顶着熊猫眼任由丫鬟摆弄。

难得坐着马车到白路书院,但沈松没睡好,心里又装着事儿,上课自然也是无精打采神游天外,到了午时才稍微醒了神,挽着巴哈尔去食堂吃饭,一路上絮絮叨叨地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便长吁短叹起来。

“莫不是,你们小时候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纠葛,实际上崔竹生心悦你已久……”

“你省省吧!你真是话本子看太多了!”沈松拿筷子从巴哈尔碗里夹了块排骨,“我也不知道我做的决定对不对,待会儿还要见面,烦死我了。”

巴哈尔礼尚往来夹走沈松的牛腩:“你烦也没用,木已成舟,你换个角度看嘛,眼下你多少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那些从前编排你的人,都不敢吱声了。”

“你会不会说话啊!”沈松气得又夹了一块煎饼,“你怎么比我还不会用成语!”

“我是胡国人,不懂你们虞国那些弯弯绕绕的。”巴哈尔笑道,手上不客气地拿走了沈松的梅菜烧饼。

“懒得跟你拌嘴。”沈松也被逗笑了。

沈松的确没空担忧崔竹生的事,就巴哈尔去洗碗的功夫,突然冒出几个人架着她到一个人烟稀少的角落,沈松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崔莺莺的手笔,本着是祸躲不过的心态任其摆布,格外乖顺。

崔莺莺果然在她的好姐妹的簇拥下出现,她今日不知用了什么香粉,惹得沈松喷嚏连连,沈松一打喷嚏,崔莺莺的脸色就差一分。

“你这味道,我实在无福消受,纵使你要消遣我,可拜托你离我远点吧。”沈松受不了,往后退了退。

“哼!”崔莺莺没好气地道,“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狐媚手段,让表哥为你鞍前马后的,但我劝你,别太把自己当一回事,表哥的婚事,轮不到我,也轮不到你!”

“是是是。”沈松敷衍道,“我定恪守凡心,不对你的表哥生出半点心思,可以放我走了吗?”

其实,这几个细胳膊细腿的,估计也打不过自己。沈松暗暗想。

“不行!”崔莺莺想了想,“除非,你让表哥允许我每日中午也去西院。”

“你确定?”沈松不理解,长安的人都这么爱读书的?她还以为崔莺莺要自己给崔竹生下什么不可说的药,然后先这样,再那样呢。

“如果办不到,我就划破你的脸皮。”崔莺莺不知从哪变出一把匕首在沈松面前晃了晃,凶神恶煞,甚是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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