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讨完毕，女婢双手抱在胸前，鄙夷恢复如斯，慢悠悠道：“这衣服少说得二十金，”她顿了顿，绕着斯羽打量了一圈，后仰起了脖子，“但是我们小姐心地善良，看你这个样子，也不像能够一下子拿得出这么多钱的人，就赔个十金吧。”
十金！放在朝华城那可是一户普通人家一年的吃穿用度。斯羽眉头蹙了蹙，说着她们贪婪吧，二十金变十金，赔偿给你减了一半；说她们善良吧，总觉得怪怪的，一件衣服十金，确定不是在讹人吗？
见半晌不答话，丫鬟嗤笑起来：“怎么，赔不起？赔不起的话就给我家小姐认个错，我们也不会为难你。”
乌泱泱的人群扎堆在花灯神的马车两边，已行至街道尽头的拐角处，与她们三人之间拉开了好些距离。婢女傲慢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街道，周遭虽灯火通明，显得有些凄凉。
寒风从小巷里涌出来，斯羽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声音清亮，掷地有声：“二十金，一分不少！”
一开始就已经道歉，再让认错，就是明晃晃的侮辱了。主仆俩的小心思，斯羽也早已看出来，先拿钱当幌子，认定自己赔不起，再趁机羞辱。
丫鬟眼睛眉尖一挑，斜睨了斯羽一眼，显然有点震惊，但鄙夷的神色也丝毫不减。
斯羽半分不恼，生气是最不值当也最不能解决问题的做法，你气一分旁人反倒高兴一分，气伤自己也不值当！
斯羽不紧不慢地从怀间掏出一个小布袋，布袋看着跟普通的钱袋子差不多大小，她却在里面翻找了半天，好像里面藏有有很大的空间。
见她半天没掏出个什么玩意，丫鬟面带笑容，继续嘲讽：“赔不起就直说，我家小姐都说了，只要你道个歉，这事就算完。”
半晌后，斯羽从布袋里掏出一个钱袋子，里面鼓鼓囊囊，装着二十金。
这二十金可是她勤俭节约、省吃俭用，攒了几年才攒起来的宝贝，她捧在掌心只觉沉甸甸的，心在跟着滴血，但依旧平静从容地递给了云香，没有半分犹豫。
婢女看到那饱满的钱袋子，冷哼一声，解开袋口的红绳，似乎不相信里面真的是二十金。
当婢女终于解开了那红绳，瞳孔骤然一缩，面色一下子变得凝重又难堪。
高贵的小姐脸上噙着一抹甜甜地笑意，终于开了口，她走向斯羽，体面地说道：“姑娘快将这钱收起来，是我这婢女太调皮了，这衣服实在也值不了这么多钱，改日我让人浆洗了便是。”
这......脸变得之快，看堪称变脸鼻祖，让人猝不及防。
斯羽笑了笑，不想多沾染瓜葛，也懒得看主仆两人的嘴脸，只阴阳怪气道：“损坏东西理应作赔，我向来不喜欢欠账。这钱您收好，不管是雇人浆洗还是买件新的，想必都够够的。”
小姐尴尬一笑，察觉到斯羽话中有话，便解释道：“我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婢女见我衣服被弄坏，害怕我被人欺负，只顾着替我出气，却没想到失了礼数和分寸。我这婢女是个不懂事的，护主心切，还望姑娘不要与之计较。”
计较？谁计较了？明明是你们狗眼看人低在前，借机侮辱人在后，现在反儿倒打一耙！真是岂有此理。再说了，护主心切就该讹钱了，就该讥笑嘲讽人了？合着你们两个商量着干坏事，有错全往丫鬟身上推，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好糊弄！
斯羽本来不气，现在却一肚子火，她只觉得血液沸腾，丝毫不想再与之牵扯，直愣愣问道：“说吧，你想怎样？”
小姐一改面容，娇滴滴说道：“今日我若是不收这金子，姑娘必不安心。但是我也不想占人便宜，要不这样吧，就收一金，当做衣服浆洗的钱，剩下的姑娘收回。”
云香意会了主人的脸色和态度，只从钱袋子里拿出一颗金子，便恭恭敬敬把钱袋子递给斯羽。
斯羽心中冷哼一声，不想占人便宜的人，一开始就不会提出二十金，她懒得纠缠，收了钱袋子拔腿走人。
“姑娘，请等一下，”小姐的娇声细语从背后传来，“咱俩可以交个朋友吗？”
斯羽停下脚步，以为自己幻听了，转身看向千尊万贵的小姐，打趣道：“是我听错了吗？姑娘说要与我交朋友？”
婢女一脸不可思议，望向小姐，似乎想说这人当小姐的朋友是万万不够格的！
小姐甜甜地笑，一脸真诚：“你没听错。我叫苏琦，初到此地游历，无朋无友，姑娘是我在此遇到的第一个有缘人。”
斯羽深受震撼，这人莫不是把自己当成了有钱人家的小姐，想要顺势巴结吧！
斯羽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苏琦小姐，我只是一个没钱没势的贫民百姓，跟您做朋友，怕是高攀了。这朝华城不小，你初来乍到，且多走走多看看，定然会遇到很多有缘人。”
苏琦一哽，从小到大，自己要什么有什么，人人争着抢着奉承自己，没想到在此处遇到个不长眼的，明里暗里膈应，她心中气急，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