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李疏萤见到崔韧正要把杯子朝嘴边送,连忙出声道:“大人,慢着!”
说完自己从密林中走出,崔韧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到李疏萤带人走了出来。
刚才他来此没有见到她的踪影,心中还觉奇怪,原来是躲起来了。
江氏听到声音见到来人,只见女子身形纤细,容貌昳丽,让人看着心生亲切之感,只是女子在看向她时眼神带着探究和警惕。
江氏发现崔韧在见到女子出现后亲自迎了过去,那女子一见崔韧走近,就把他手中的酒杯抽出扔了出去,对着崔韧简短解释道:“别喝,有毒。”
崔韧顿时若有所思的看向江氏,江氏手抖了一下。
李疏萤走到江氏身侧,江氏茫然又愤恨的看着她。
这一世,二人从未见过面,她认不出自己了,可是李疏萤仍然记得她在金陵佛寺拜佛时虔诚庄严的面容。
李疏萤看着江氏道:“我是崔韧的夫人,按理我应该叫您一声母亲,可是您今日的所做所为实不配为一个母亲,箭木香混着酒,我想你不会不知道是什么吧?”
江氏手中的杯子顿时掉落了下来,崔韧明白过来,他哑着嗓子问道:“为何?”
为何他答应要救了,江氏还是要毒死他?
江氏捂脸伏地,后背耸动,过了一会儿她停下来道:“阿林在他们手上,他们答应让我毒死你后才能放走阿林,阿林年纪小,从没离开过我,他被抓走时一直喊着母亲救我,我不能不救他。”
阿林是她与那青梅竹马的儿子。
“可是,大人也是你的孩儿,你如何忍心?”李疏萤质问她道。
这句话问出后,只见江氏突然抬头看向崔韧,眼中带着愤恨的眼光:“崔韧,若不是你,阿林不会被三皇子带走,是你害了他,害了我们。”
李疏萤:“那明明是三皇子所为,大人已经答应要救了,为何还要毒死他?”
江氏泣声道:“没那么容易,你不是母亲,你不知道一个母亲的心境,这些时日我夜夜都梦到阿林,他一直在喊我,说娘,我很冷,很饿……我也是被逼无奈,只有这样才能救出阿林。”
李疏萤道:“你说你是母亲,可是你不止一个孩儿,大人也是你的亲生孩儿,他的处境你难道没有看到?”
江氏颓然坐下,她抹了一把眼泪对崔韧道:“是我对不起你,都是造化弄人,我来之前已经下定决心,不会让你单独赴死。”
这句话落音,李疏萤心中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江氏拿着前方地上不远处的酒壶一口灌了进去。
她大惊,连忙上前阻止,把酒壶抢了过来。
江氏咳嗽着笑了一声:“晚了,酒我已经喝下去了。”
李疏萤回头,看向崔韧:“大人— —”
崔韧不回她,只是看着江氏,神情平静。
李疏萤又问后面站着的施大夫:“还有救吗?”
施大夫默默摇头,有些毒只能记载下来,没有解药。
江氏突然握住李疏萤的手,李疏萤低声问她:“何事?”
江氏扯了个笑容,血从她嘴角流了出来:“好儿媳,是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崔家,我死了,别把我和将军埋在一块,我愧对他。”
然后她抬头看向崔韧:“阿韧……帮……娘……最后,最后一次……”
话音落下,人倒了下去,七窍流血而亡。
李疏萤的手还被她握着,温热依旧,她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过了一会儿,崔韧走了过来拉她起来,声音平静道:“没事吧?”
李疏萤摇头,她打量了一下崔韧的神色,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崔韧吩咐孟山处理江氏的后事,对于刚才江氏死后的要求他听了进去,道:“烧了,骨灰送到金陵江家。”
孟山道了一声“是”后去忙了,江氏的尸体被孟山和人抬了出去,其他人见状也退了出去,李疏萤紧紧握住崔韧的手,怕他想不开。
崔沅将军坟前又恢复了寂静,过了一会儿,崔韧声音依旧清淡道:“原本我想着等关口一战结束后再带你过来祭拜的,既然来了,你给父亲磕个头吧。”
李疏萤闻言松开他的手,跪下给崔沅大将军磕了几个头。
等磕完后,崔韧拉她站了起来,又道:“江氏的事不要告诉皇后娘娘。”
李疏萤低声回他:“是。”
二人又在夜色中站了一会儿崔韧才带着她向外走去。
关口军务紧急,他不能在这里久留。
况且刚才江氏已经用死逼他救出她的小儿子,他需要回去问明情况。
路上,崔韧带着李疏萤一路马不停蹄的往回赶,二人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等到回了邑城后,崔韧只对她道:“好好去休息,万事有我。”说完便离开了。
李疏萤看着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