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鬼时穿墙而过不在话下,做人了就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大门外等待通传。
知了感到一丝失落,仰头望向兴庆宫的牌匾,一如记忆里的模样,描金大字,光彩夺目。
她对兴庆宫一点也不陌生,那只被她养起来的小奶猫就是符太后养的。
纵然富有四海,也留不住一条小生命,可见老天也是公平的。
知了凝神,回忆起符太后。
老太太喜欢养花养草养小猫小狗,起初几年辅佐周长生,后精力不济便退居幕后,再往后缠绵病榻也就再无心前朝。
因她执政时手腕强硬,对周长生的教导和约束都极其严苛,所以和这个孙儿的关系算不上亲厚。
若不是太后力排众议,他绝对不可能稳坐帝位。
太后薨后,周长生失去桎梏,彻底放飞自我,压抑的那一面爆发,整个人锱铢必较、睚眦必报。
综上,知了觉得周长生对太后是又敬又怕,不过这一次是什么样的感情就不好说了。
“请随奴婢进来。”
知了的思绪到这里被打断,是进去通报的安秋回来了。
“是,嬷嬷。”
知了松开周长生的手,后者听话地松手,小脸上是一目了然的紧张。
两人随着安秋一路到小花园,远远的就看见符太后又在修剪盆栽。
两世加起来的那么点记忆,令知了觉得这是一个内心挺孤独的老太太。
远处的符太后听见脚步近了,放下金剪刀,转过身朝回廊处望去。
符太后威严惯了,蓦地见小辈,多少也有些不习惯。
她尽量用温柔又充满慈爱的声音道:“孙儿来了,快到祖母这边。”
这是周长生第一次见祖母,他生动的诠释了怎么将好奇、紧张、忐忑、不安数种情绪混到一处。
他局促地望向知了、又望向安秋,后者笑道:“殿下,太后唤您呢。”
周长生这才看向符太后,在她略带鼓励的眼神中,收拾好情绪。
“来,嬷嬷牵您过去。”
安秋伸出手,周长生略一迟疑,轻声拒绝道:“嬷嬷,我能自己走。”
安秋笑着收回手:“那殿下随奴婢过去吧。”
“好。”
知了看着两人一前一后朝太后走去,而后垂眸站在原地。
她也没闲着,脑子里开始复习关于皇室的一切,想的渐渐走神。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符太后,反而她见过许多次,也听过不少关于她的故事。
先帝驾崩,符太后扶年幼的儿子座上帝位,也就是明德帝。
符太后外柔内刚,有手腕有头脑,起初几年一直在幕后指点江山。
明德帝即位名正言顺,但也挡不住心有妄想之人。
符太后带着幼帝坐镇紫宸殿,压下五王之乱,帝位才算是真正的稳固。
再往后几年,明德帝大婚,而后亲政,符太后便在兴庆宫深居简出。
如此算下来,符太后辅佐过两代幼帝,不过第二个幼帝养歪了。
恐怕符太后也没想到,精心培育的继承人会将家业挥霍一空,江山拱手让人。
“祖母。”
周长生稚气的声音响起,知了的思绪又被打断。
她抬眼平视前方,耳朵一瞬不瞬的听着那处的对话。
“你不怕吾?”符太后语气温柔,难掩上位者的肃穆。
“不怕。”周长生摇头,眼中有那么点胆怯伴着更多的勇气。
符太后闻言,目光微微出神。
宫里人人都当她是老祖宗,人人都怕她,甚至连她亲生的儿子都怕她。
符太后露出一丝笑: “为什么不怕吾?”
周长生回道:“您是我的祖母,我们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所以我不怕您。”
‘祖母’在宫里算是个新鲜词,蓦地从他口中说出,符太后恍惚间有一种新身份落到实处的感觉。
符太后不由半蹲下身,和他平视,目光打量他,想要从这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寻到自己孩儿的影子。
明明幼时那样可爱、依恋自己的孩子,长大后却那样的惧怕她。
母子俩的关系亲近却疏离,他们好像都已经习惯了这样非常皇家样式的相处方式。
“你的眼睛和你父皇很像。”符太后温声念道。
周长生歪歪脑袋: “孙儿能见到父皇吗?”
小孩子的语气透着显而易见的期待。
符太后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发顶:“当然,不过你父皇太忙了。”
周长生哦了声,若无其事地垂下眼。
落到符太后眼中却是另一种感觉,她只当这是一个不怎么会遮掩情绪的小孩正透出一点点见不到父亲的失落。
想到明德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