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手拿公文包的高个子西人男子走上前来,热情地跟辛笛儿握手,道:“我是克里斯。欢迎、欢迎!请进!”他用钥匙卡打开办公室的门,带辛笛儿进去,在他自己的小办公室前停下,说:“你在这里稍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
克里斯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将公文包放在办公桌上,拿起一摞表格,走出来,对辛笛儿说:“请跟我来。”但他一不小心,将手中的表格洒落在地上。辛笛儿忙弯腰去捡。
汤姆从门外走进来,打招呼道:“你早,克里斯!”
“早!”克里斯看了一眼辛笛儿,说道:“汤姆,这是从上海分公司转职来的辛笛儿,今天来上班。”
“哦。”汤姆的脸上有一秒钟没有任何表情,但马上换成一副笑脸,走过来,热情地向辛笛儿伸出手来,用生硬的中文说道:“欢迎、欢迎!辛小姐!”
辛笛儿忙站直身子来,也用中文说道:“见到你很高兴!”她左手拿着从地上捡起的表格,右手捂着胸前的衣领。看到汤姆向她伸出右手,没办法,她只好将右手从衣领处移开,伸上前去跟汤姆握手。这一来,她的上衣领便哗的一下全都敞开了。看到辛笛儿裸露着胸衣,汤姆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心里暗骂道:“迈克,你他妈的什么眼光!真掉价!”
汤姆放开辛笛儿的手,勉强点了点头,转身对克里斯说:“你来一下。”
克里斯跟着汤姆走了,辛笛儿一个人被晾在那里,尴尬地站在过道边上。她低头扫了一眼自己裸露的前胸,漫不经心地抬起手,拉紧两片敞开的衣领,心里明白汤姆为什么对她态度突变。她只怪自己运气不好,一来上班就遇到这种倒霉事。其实,她哪里知道,早在四年前,汤姆和迈克争夺上海分公司总经理一职时,就已经为她今天在抗害公司的前途埋下了祸根。
克里斯终于回来了。他跟辛笛儿说了声对不起,从辛笛儿手中拿过那摞表格,回办公间去,换了几张表格,走出来,对辛笛儿说:“请跟我来。”
辛笛儿跟着克里斯,来到了一间小会议室。两人对面坐好,克里斯说:“首先,我代表总公司欢迎你的到来。”
“谢谢!”辛笛儿说道。
克里斯搓了搓手,说:“时间过的真快啊!自从上次在电话里对你面试,半年时间已经过去了。这半年时间里,公司变化很大……”
从克里斯的话中,辛笛儿预感到了什么。她担心总公司不再聘用她,赶忙说道:“谢谢你,克里斯!我非常感谢总公司给我这个‘项目助理’的职位。”
“我正要告诉你的,就是三个月前,这个职位已经给了别人,因为‘项目助理’这个工作是不能那么长时间没人做的。”
辛笛儿的头脑一片空白。她原来只期望得到签证,赶快离开中国,并不真的指望得到这份工作。但事到临头,当她真的被告知这份工作没了,心里还是感到了绝望:没有工作,在人地两生的加拿大怎么生存?
“不过,你别担心。”克里斯接着说道。他的话又重新燃起了辛笛儿心中的希望之火,“你是迈克介绍过来的,我们不会不给你工作。”
辛笛儿笑了,原来那只不过是虚惊一场。可她哪里知道,如果总公司真的不给她这份工作,她也许还有别的出路。然而,正是这份让她庆幸的工作,一步步地将她逼上了绝境。
克里斯接着道:“我们的事务助理前两天刚刚辞职。这是个很重要的职位,比起项目助理,对于英语不是母语的人来说,要更容易一些。不知你是否愿意做?”
“事务助理是个什么职位?”
“主要工作就是为公司的运营提供保障,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职位。”
“那具体的工作都有什么?”
“比如,办公用品的采购,会议后勤,接待。当然,办公室内还有一个咖啡间,也叫厨房。当然,你的工作也包括厨房的清扫,等等。”
听到这里,辛笛儿头脑中闪过了上海分公司雇佣的钟点工的形象:在办公室里忙里忙外,为人洗盘端茶……。但她转念一想,尽管这份工作不是她以前面试的“项目助理”,只是一份打杂的工作而已,但是毕竟有可观的收入,比起那些到加拿大后大半年找不到工作的新移民来说,已经算是好上千百倍了。
辛笛儿在小会议室里填了一大摞表格,阅读公司的一些规章制度,福利制度,等等,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中午下班,她赶忙回到住处,换了一件上衣,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又赶回了办公室。克里斯为她在事务部经理苏珊座位的旁边安排了一个座位。这个礼拜苏珊在休假。
克里斯让办公助理杰希和接待员丽莎带着辛笛儿,熟悉环境和工作。由于经理不在,她又是新来的,没什么具体工作,到也十分轻松,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
然而,就是这份不起眼的工作,很快让她感受到难以承受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