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殿下,陛下召您入宫。”
贺兰晏只得起身整衣。
因走得急,忘记将罗帐掖好,次日一早回来,便见祈香坐在妆镜前,扭过头哀怨地望着他,面颊上好几个蚊虫叮咬的红点子,有一个正正好落在鼻尖上。
“这些没长眼的东西,将纨纨咬成这样,”贺兰晏托起她的下巴,正色道,“于纨纨的美貌倒是无碍,叫御医送些消肿的凉膏吧。”
祈香见他强忍着笑,冷哼了一声,还不是怪个有眼的将几个没眼的放进来了?
这日夜里,皇帝又将贺兰晏叫走,接连几夜,俱是如此,贺兰晏只得改宿千事殿。
祁香心道皇帝也是奇怪,有什么急得非赶在半夜来叫人,听说有几回是为了和谈,明知贺兰晏反对,还总为这个折腾他,倒像是有意为之。
闵似有画的两幅内侍画像给芳姿看了,芳姿说其中一个有些印象,在哪里见过却是记不清。祈香琢磨这事不急,先想法子见淑妃一面,没想到隔日去奉坤宫请安便遇上了。
淑妃想给二十九皇子过生辰,其实不过将二十九接到她宫里,母子二人用一顿午膳,便是如此也要请示,皇后允准才可。
祈香看得出来,皇后不爱管此类琐事,无奈贺兰家的规矩,不容她更改。
上回见过淑妃,只觉她举手投足不似穿来的,可师兄那个情人她只见过一面,仔细一想,也摸不准是不是她。
从奉坤宫出来,祈香状似无意道:“听说过生辰有吃蛋糕的。”
淑妃闻言道:“何为蛋糕?”
祈香看她样子是真的好奇,便没再试探,只说幼时去寺里上香听人提过,并不知做法。
月末,皇帝终于定下和谈使臣人选,五日后启程。帝后并几个妃嫔则赴离宫避暑,皇帝不在,太子代理政事,太子妃自是随太子留下。
祈香原想出宫看看,贺兰晏盯得紧,不好犯险,也不知可是她疑心生暗鬼,近来总觉得有人盯她。
帝后离京这日,恰逢十三公主过生辰。
祈香领着芳姿、婵儿,带上两只食盒,去了皇子院。进屋来,十六个公主正围着长桌用午膳,桌上几盆清汤寡水的绿菜羹,公主们面前碟子里只得一块小得好似没发起来的黑面馒头。
贺兰晏前面一个二公主已配了驸马出宫,剩下这些妹妹排行虽差得远,年岁却多是相当。公主们个个如花似玉,犹如画纸里剥下来的美人,只纤弱了些,行走坐卧堪比西子黛玉,日常消遣至多御花园赏花散步,打马吊坐久了腰都酸,蹴个鞠更难。
盒盖揭开,祈香确定听见有人吞了口水,然而公主们俱未动筷,听说请她们试菜,想亲自下厨给太子殿下一个惊喜,才肯尝。
十五公主好意提点:“嫂嫂,帝京贵女无人敢入庖厨的,惟恐肌肤为烟气所伤,失了细嫩。”
祈香羞涩道:“殿下明白我的一片心意就好。”
年岁大些的几个公主都叹她们七哥好福气。二十六公主意犹未尽地舔舔唇上的汤汁,对她七哥羡慕不已。
十三公主失神片刻,喃喃道:“男子喜爱女子为他下厨么?”
祈香未细说,只道:“也不尽然。”
十五公主尝了一小块杏子酥,二十六公主刚抓起一张千丝金饼,被她十三姐姐一瞧,又放回了盘里。
祈香笑问:“可是这点心不合胃口?”
公主们俱是摇头,彼此瞧了瞧,又都没开口。
散了席,十三公主将祈香请到她房里,抓了一把薄荷糖给她。
“这水晶银丹冻蜜是冻蜜坊的新品,嫂嫂尝尝。”
二十六公主自己在盒子里拈了一块放嘴里,“人家不要,倒便宜了我们。”
十五公主瞪她一眼,“这么甜的冻蜜也粘不住你的嘴!”
二十六扭过头去,不吭声了。十三公主低着头,连脖颈都红了。
祈香虽好奇,却不好直问。回去跟贺兰晏打听,十三公主可是许了驸马,贺兰晏说没有。
“公主们倘若有心仪之人,陛下会遂她们的意,赐婚么?”
贺兰晏正擦拭他那把削铁如泥的长剑,随口道:“婚姻大事,自是听凭父母做主。”
听祈香像是叹了口气,便问:“母后那些话本,你可是偷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