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店签完寄回了，作协的会议为了陪他来北京也推了，新书还没开，暂时没有灵感和表达的欲望。
最重要的是，她也很想旅游。
只是……
孤男寡女的，合适吗？
韩沉鱼扭扭捏捏地说：“可是马上就要到春节了，现在去旅游，回来得撞上春运了吧。我还要回家过年呢。”
周择绅早就算好日子了：“来得及啊。距离除夕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出去玩半个月就好。”
韩沉鱼讪讪问：“你爷爷时日无多了，你不在医院守着吗？这样出去旅游真的好吗？”
周择绅凉薄道：“我只是他老人家的孙子，他还有儿子。我说了，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他老人家的丧事自有人来料理。我肯用心找你来演戏，了了他最后一桩心愿，已是仁至义尽了。”
韩沉鱼听了他这话，从字里行间品出了一股现世报的基调。
他的意思不就是说——我肯花心思来糊弄你是你的福气吗？
孝。
真是太孝顺了。
韩沉鱼不禁感慨，幸亏她这辈子行善积德，没做过缺德事。
不然这福报，也太令人难以消受了。
毕竟是他的家事，她也不好干涉。
韩沉鱼想了想，答应道：“好，等会我们好好计划一下去哪散心吧，我先去趟洗手间，麻烦帮我拿一下包，我去去就回。”
说着她就把手里的包交给他保管了。
韩沉鱼去洗手间，周家的其他人正好过来。
周择绅的父母听说老爷子被送抢救了，连忙去了急诊室，周佳棠则不紧不慢地拨弄着耳垂上的金流苏，施施然来到了周择绅身前：“哟，进展够快的，这么快就帮人家拎上包了，下一步是不是该接吻了？”
周择绅面不改色地说：“老爷子要是不久人世，集团的股份我分毫不要，爸是第一顺位的继承人。只不过爸的年纪也大了，管不过来你接手就是了，我跟她出去一趟。”
周佳棠本是和他说笑，见他似是认真的，顿时觉得不可思议：“你这是要美人不要江山了？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这么儿戏，你今后肯定后悔，到时候想抢回去我可不给。”
周择绅心不在焉道：“你拿去就是了，我还有自己的影视公司，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插手集团的事。倒是你的出版公司，岌岌可危。现在出版业这么萧条，别再圈着她做无用功了。”
周佳棠啧啧有声：“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怜香惜玉啊？看来你没说谎，是真的很喜欢。”
周择绅觉得她是在说废话：“她还不知道你当初发现她这匹千里马是我引荐的，你就当好你的伯乐吧，别让她对你的滤镜碎了。”
周佳棠挑眉：“你是担心她对我的滤镜碎了，还是担心她的文学梦碎了？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出发了就不好了。欺瞒始终是原罪。你猜她要是知道了，你就是当年那个在网上见过她最狼狈的样子的人，她会怎么想，怎么做？没人希望自己的失意难堪落入旁人眼中，更何况你刻意隐瞒，失了真诚。她现在一心觉得文好可破、实力至上，要是和私人情感扯上关系，难免以为才华硬不过关系，你说她得有多崩溃。”
周择绅面露不悦：“你这是在威胁我？”
周佳棠笑着说：“我是怕你反悔，又来打老爷子遗产的主意。你也知道我的出版公司快破产了，我得为我的后半生找个着落，不然真要喝西北风了。这些年我见了太多人生疾苦，我不允许自己的人生惨淡收场。你就当我为自己留一枚筹码。”
周择绅冷笑一声：“随意。”
周佳棠做了个“ok”的手势：“一言为定。”
她正准备走，周择绅叫住了她：“向你请教一下，一个女人要是不愿意花男人的钱，介意家境悬殊，还有什么办法能俘获她的芳心？”
周佳棠嘲笑道：“我一直以为你是聪明人，怎么也问怎么愚蠢的问题？哪有人不喜欢钱的，无非就是战胜不了羞耻心，过不了心里那道坎。你照样给她花钱，不让她知道是你给的钱不就行了？你也可以说钱是暂且借给她的，凭我对她的了解，她那么孤傲自负，一定不会认为自己还不上。到时候还不上，就只能以身相许咯。”
周择绅望向走廊尽头的大片光亮：“你前面说的都对，后面说错了。她不贪心，也不喜欢亏欠，但凡让她察觉一点负债的迹象，她只怕逃得比谁都快。你不知道穷人对债务的嗅觉有多敏锐，恐怕比你我对商机的嗅觉敏锐多了。”
韩沉鱼孤傲，却并不自负，反倒很谦虚识趣。
狂妄的是周佳棠才对。
真是病急乱投医了。
怎么会想到问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