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恪两天没回桥芷苑,放长假前的日子过得飞快。从德吉站坐公交到成州附属高中,要半个小时左右,沈恪起得越来越早,在学校待得越来越晚。
刘宇凡的手臂轻微骨折,在医院做了处理后才回到学校,刘妈妈态度强硬,直接冲进了教室大叫沈恪是谁,蹬着八厘米的高跟,来势汹汹地打断了李老师的课,撩开一头羊毛卷,摆明是养足了精神气才来找茬。
“多少钱?”
突兀的一句男声中止难看的闹剧。
女人闻声往声源去找,一眼看见角落那个侧昂着下巴的男生,面部伤处不比她儿子少。熊熊气焰悄无声息地在对视中燃烧。
沈恪扬眉,隽冷的五官没一点波动,只不咸不淡补了句,“我赔。”
“你赔?你只配给我儿子下跪。”
沈恪鼻息哼笑了声,嘴角往一边扯,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阿姨,现在不流行这一套了。”
女人刚要发作,李老师打出中止手势,沈恪扭了扭脖子,把书掀开,又沉浸到题海里。这点小插曲对他没一点影响。
李老师暂停上课,挤出笑脸招呼刘宇凡先上课,随即又迎出来,好声好气让刘妈妈在办公室等待。
教室里一时犹如群龙无首,哄堂碎语,叽叽喳喳。
班长是个温柔的小女生,控不住场面,方姿宁捏皱了手中的草稿纸,“啪嗒”一下砸向了讲台,紧接着出乎众人意料的一声中气十足地吼声,“吵什么?找你们要债了?”
碍于几天前才在教室里发生的那一场男女合力的殴打场面,大家默契地闭上了嘴。
方姿宁和沈恪仍坐在一起,两人没讲过话,没有眼神交流,甚至连彼此的呼吸都在平行地流动。
这场面和气压低迷得让在背地里兴奋嗑过他俩cp的少男少女的八卦心瞬间消磨得一干二净。
沈恪全程低着头,手里执笔在书页上移动。
死寂一般的教室,只能听到笔尖刮蹭克数厚重的纸张的短促而利落的声音。
刘宇凡左脸顶着志在必得的笑,瘪嘴用裹着纱布的手抻了抻田夫杰,“欸,他赔的钱我拿一半出来请你。”
田夫杰没第一时间应声,延迟的笑堆上来,回握他,“兄弟,够意思啊。”
“沈恪就等着赔死吧。”刘宇凡把U盘放到桌上,声音刻意放大了点,“没妈的孩子,就是可怜噢。”
“你忘了开学时候,送他来那位了?”田夫杰抬手捂住嘴,用气声说。
刘宇凡把他手拉下来,眉眼间多了嫌弃,“看你那怂样,这不就更不用怕了。”
他语调拉长,身子往沈恪那倾,观察他的反应,“一个连医药费都要等着女人来给他赔的男的,吃软饭的孬种。”
挑衅般的话语一字不落地吹进沈恪耳朵里,方姿宁有所松动,停下笔,慢吞吞侧过头去看他。
沈恪仍保持着原来的坐姿,不曾动一下,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视线落在试卷上,有序地上下扫视,笔没墨水了,写起来有点断层,他也不在意地继续往下写。
眼角挂着深色的淤紫块,盖住了他标志性的眼角痣,看起来更加冷情。
这和她记忆里其他人描述的沈恪没差,他又变回那个充斥着暴戾气息的人,却只是像一块不小心点着的火石,在自己的角落里无声无息地燃着,观者有如掩耳盗铃,只能看见那剧烈燃烧高高蹿起的火花,感受不到他崩裂的痛。
铃声在李老师迈入教室的一刻响起来,沈恪好似被人从深渊里抓出来,眼神里有了波澜,直起身子,合上了课本。
“嘚嘚嘚”的声音忽远忽近,踩着响彻的铃声的节拍,混在哄闹的人声里,被沈恪清晰地抓住。
江亦吟来了。
“李老师,抱歉,公司有点事,我来往了。”江亦吟垂下肩上的包,两手得体地交叉并在身前。
“没关系,我这也刚下课。”李老师把课桌上的粉笔往粉笔盒里扔进去,拍拍手上的灰,扬手招呼,“沈恪和刘宇凡,来办公室。”
江亦吟这才侧目,视线往摆得课桌密集的教室里扫,直至在其他人带着暗自看戏的打量下,发现沈恪的身影。
沈恪坐在靠窗的位置,头垂向课桌肚,双腿敞开,双手和她一样交握其中,额前的碎发盖下来,遮住他桀骜的浓眉和冷淡的双眼。
即使江亦吟一眼就能看出,他听见了李老师的话,却没有要回答和起身的意思。
方姿宁先他一步和江亦吟对上,两人天真和从容、少女和女人、俯视和仰视的对比在这一刻划分。
江亦吟自然而然勾起唇,回应女孩一个体己的笑。
方姿宁眼里闪过惊讶,又低下眼帘,拿起桌上的保温杯,起身躲避似的走向了后门,沈恪边上的位置空出来。
江亦吟走下台阶,每一步都像是在敲打他的警铃。
沈恪还是垂着脑袋,头顶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