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燥热气息浮动,电线杆上的鸟群一个劲往樟树枝桠之中俯冲,惊起落叶簌簌响。
江亦吟特地从把车开到陇江正门,停车位恰恰空出一个,她倒车入库,拧开车门准备下车,伞被撑开那刹,边上的一辆SUV也打开了同边一车门。
她没在意,垂着眸子锁上车门往前走,刚刚迈出两步,温和男声叫住她,“吟吟。”
熟悉的而又遥远的音色倾泻,遽然打开记忆里总是温顺俊逸的那道身影,那个人,曾是她儿时的庇护伞,少女时期春心萌动的对象。
近乎僵持着转身,江亦吟攥紧了伞柄,克制自己心底翻涌的情绪。
明明早就做好了见面的准备,她以为她会坦然,会波澜不惊,坚定的信心却在此时荡然无存。
江亦吟扬起伞面,日光落在她上半身,也彻底看清站在对面三米不到的周既川。
他没撑伞,直落站在灼灼阳光里,清薄的黑衬衫,扣得严丝合缝,衣袖处往上翻卷,一路折到手肘,小臂白的有些病态,垂在身侧,温润地看着她笑。
几年不见,周既川摘掉了眼镜,一反过去那个总是严声厉色的板正好学生形象,回归成没有束缚的清俊青年。江亦吟一时没太认出来。
唯独不变的,还是他身上的干净平和,和记忆中严肃有礼,做事一板一眼谨遵规则的他没差。
“周既川,好久不见了。”江亦吟扯出个笑,压下喉间的酸涩。
周既川朝她走过来,江亦吟下意识把伞举高,朝他那个方向倾倒,周既川直接接过,一给一拿,自然得像曾经一样。
“一晃眼都五年了。”周既川喃喃,像是在附和她。
“你在英国怎么样?”
“你在零城怎么样?”
同时发声的默契让两人都惊讶一刹,江亦吟浅笑,打破初见的疏离,“挺好的,认识了很多新朋友,也去了不少国家。在一千米的高空玩滑翔伞,在深不见底的海域潜水,也开着山地自行车跑过风餐露宿的长途。”
周既川惊诧地侧头看她,似是不相信。
江亦吟习惯了这种目光的打量,平静回他,“没想到,以前胆子那么小的人,能这么勇敢吧?”
“你真的长大了。”他话里似有叹息,“我竟然错过了这么多精彩的瞬间。”
她本意不过是想表达,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她了。
周既川的回答出乎她意料,江亦吟只好问,“你呢?”
“当年你回津市后,我去了美国当交换生,之后就一直留在那边,前年回来创业,遇到了江叔叔,主动向他自荐,于是来陇江。”他语气总是那么温意平顺,似是在讲述别人的事情。
江亦吟直白道:“周家给你的,要比陇江多得多,干嘛要纡尊降贵来自己不熟悉的领域——”
“因为你不是别人,我对你很熟悉。”周既川难得这么急切打断她。
他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大了点,语气渐平,“所以,你在的地方,不能说是不熟悉的地方。”
江亦吟恍然明白周既川身上若有若无的陌生感从哪来,他比以前说话更干脆,不再迂回曲折拐弯抹角,让她这根直肠子怎么听也理解不了。
两人走进大堂,一路员工穿行,纷纷倾身向他们问好。
他颔首回应,又轻声跟她说:“吟吟,你来公司,我很开心。”
江亦吟疑惑抬起下巴,偏向他。
“你不再叫我哥哥,让我有点难受。”他微微耸肩,似要摊手。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叫哥哥太肉麻,还是叫你周既川吧,这样比较像同辈。”江亦吟回避开他的视线。
他嘴角颤动,感受到她的回避,沉声答:“好,你想怎么都行。”
“对了,秦助理告诉我这几天都有人在北门闹事,刚刚我看门口人群稀疏,是我来的不是时候还是她们没到?”江亦吟不愿叙旧,提正事。
周既川顺着她将话题回到正轨,“上午来过,报警后自己离开了,短期内暂时不会再来。”
“按理来说,陇江对待员工不差,甚至节假日福利颇多。如果辞退,也会给她们一笔丰厚的补助金,怎么会闹成这样?”江亦吟看了人事部调来的资料,上面显示一切正常。
“我找人私下和她们调解,被拒绝了。”周既川摇头,“她们在网络上发的贴子内容含糊,模棱两可,甚至逻辑也不通顺,但确实一口死咬不放。”
“我一位好友在市中心医院精神科任职,接收了她们。”
江亦吟不解,“你是说辞退的两个女生是她们?而且有可能是因为精神问题才来公司闹?”
周既川摇头否认,电梯门开,他视线朝人事部那一放,又和江亦吟对视一眼,“人事部,有蛀虫了。”
他温声款款,“明天和我去趟医院吧?”
江亦吟点头,“好。”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