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机场,一架从英国飞往国内的飞机刚刚落地。
一个个子高挑,穿着淡奶油色西装的女人拖着行李箱悠悠走出来,鼻梁上卡了个深卡其墨镜,似乎是刻意和腰上的腰带撞色,腰肢被收缩成细瘦一截,优越的腰臀线顺着紧身半身裙而下,一路拉长至足踝。
顺着人流难免碰撞,她抿着一侧嘴角侧身给着急的人让位,几秒后抬手捏着镜架把墨镜摘下来。
狐狸眼锁定目标,蓦地一亮,张开双手小步朝面前的人跑去,一反干练之姿,笑靥如花。
“爸!”喊着,她抬手薅了把江敬的头发,“怎么半年没见,你头发白了一半?”
江敬无奈道:“你再不回来,爸爸得头发就要白完了。”
江亦吟搀住他手腕,拍拍他手背安抚,“爸,有你这么优秀漂亮的女儿在,不会让你完的。”
两人坐上江敬直接从公司派过来的商务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妈妈最近状态如何?”
“气色不错,医院那边时不时和我联系,说她自己会主动要求护士推她出去晒太阳。”
江敬的思绪在这一刻回转,严肃地说:“吟吟,爸爸该去陪你妈妈了,这么多年,她为了不拖累我,一个人远赴英国治疗,你也是,总报喜不报忧。现在你长大了,陇江的担子迟早要落在你身上。”
江亦吟若有所思,“沈家那边怎么说?”
江敬长叹了口气,面容惏悷,庄重又压抑的情绪无声无息地蔓延,“沈老爷子走得突然,葬礼办得仓促,但我们也不敢怠慢,沈家那孩子一直躲着,我们找不到人。其余一些沈家旧部,在看到遗书和遗产分配后,发现自己一毛都分不到,直接对外宣称和沈家再无瓜葛。”
沈老临终前把江敬叫到跟前,提起两家过往。
江沈两家交好多年,沈家曾在江家公司遭遇天灾和公司资金危机时主动扶持不计回报,即使后来交情淡去,但沈老爷子临终前求人,江敬不得不出面。
恩情无论大小,总有要还的那天。更何况病房前,沈老爷子像是刻意掐准了时间一般,嘱咐江家一定要收留沈恪,并把那份生前签下的合同往江敬手中一推,就断了气。
其中内容更是将沈家资产全部转移到了江家名下。
沈老爷子的葬礼办了多久,津市的雨就下了多久,全程都由江家在负责。他在世时令人景仰,离世时大伙也不敢怠慢。
“外人都传沈老对这个孙子不上心,孙子又叛逆顽劣,尚且还不能接手他大半生的家业。但他此举,若不是在意这个孩子,怎么做得到这种程度。”
江敬把承诺书摊开给江亦吟看,沈老的笔锋墨水洇得深入,沈恪几个字更是遍布全文。
他把电脑推给江亦吟,其上涵盖了沈恪的基本资料和过往经历。她接过电脑后视线一直放在屏幕上,上边的内容缺空不少。
“沈恪学校那边我也是第一时间就去联系过的,同学、老师甚至是校长对他的评价都出奇的一致:成绩中上浮游但仗着这个老逃课,性子冷僻,不怎么和别人交流,撇开传言中说他穷凶极恶不谈,记过上也有几次是打架留下的重笔。”
“因为什么打架?”
江敬敲了敲电脑板面,似是提醒,“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还能因为什么?随随便便一件小事都可能触发他们激烈的情绪。正因如此,需要有人来多加引导。”
江亦吟耳根子悄然动了动,不知听进去了几分。她不做表情时有些傲意,大概是出于从小娇生惯养培养出来的骨气让她始终保持挺立的身板和微昂的下巴。
过了几秒,她合上电脑,两人的眼神交流彻底无阻碍,“所以,你想让我来接手这个孩子?”
江敬颔首默认,语重心长道:“爸爸年纪大了,很多时候心有余而力不足。沈老撑着最后一口气把他托付给我们,外边的人也时刻盯着,一是情义二是脸面,江家的资产转接完成后不到必要时候不要动。你初进入公司,定有不少要学习的地方,遇到过不去的坎,我会找人帮你。”
“沈恪我已经报警让警察去找了,你就当是带实习生增加增加经验,这个年纪的孩子有血性,爸爸相信有人及时教导,他能走上正轨。”江敬像是彻底托付所有,松了口气。
“好。”江亦吟沉思片刻,干脆地答了一声,“让他以后跟在我身边吧。”
她一双幽眸低垂,“既然是匹养不熟的狼,不圈在家里,随时带在身边言传身教,保不准会反咬江家一口。”
江敬一脸欣赏地点点下巴,“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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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恪找到了?人完好无损吧?好好好,我们马上过来接人。”江敬放下电话,爬满皱纹的眼角不顾及地上翘,“吟吟,你和我一块去。”
时间悄无声息地过去两天,沈恪依旧了无音讯,江敬几次愁容满面地猜测是不是真出什么事了。
还好,人还活着,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