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倒水给她。
万卉没心情喝,一股脑把苦水倒了出来。
自年前,楼啸石参与诗会起,除去用饭睡觉,没事就朝外跑。
为了参选诗会长,他连读书都用功了起来。
万卉本以为是好事,没想到,一个月前,楼啸石突然问她要银子。
还是整整一百两。
碎岳庭每月从刘招儿手中拿月例,单是养活院子都吃力了,又怎会有闲钱。
过年时,万卉的生母偷偷给她塞过几十两,楼啸石是知道的。
遂打起了她的主意。
起初,万卉是不肯给的,非要他说出个用钱的名堂。
楼啸石却说,全是为了他的前程。
北枭诗会几月间,便从十几人发展至近千人。
其中不乏金陵城内的皇孙贵族。
为了方便管理,诗会搞起了选举考,比科考还要劳师动众。
既要封闭管理,又要选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包下整片院子用来考试。
文人最好风雅,加上金陵人有钱,纷纷表示赞同,毫不吝啬钱财,只为挣得考试院的一席之地。
如此附庸风雅的考试机会,自然不是人人都有的。
首先,便是要通过初考,才有机会。
楼啸石落榜几回,上月,终是有了参加选举考的机会。
却被一百两银子挡在了门外。
为了凑钱,楼啸石给万卉吹枕边风。
说是要能当上诗会长,相当于七品小官了。
来年春闱,还能加分。
楼啸石把这一百两和仕途挂上了钩,万卉不得法,只好当卖了一些首饰,帮他凑了钱。
拿到银子,楼啸石瞒着其他人,偷偷离开金陵几日,就为考试。
结果自然是考不上的。
不过机会每个月都有,这不,楼啸石又去了一次。
可这一回,他连万卉都是瞒着的。
因为没钱,他问诗会里的同僚借了去考。
然又是不成,还不知怎么与人起了冲突。
等万卉得到消息的时候,楼啸石已被禁足在诗社里了。
要她拿五百两赎人。
一百两是欠了人的考试费,其余为伤人的医药费。
万卉拿不出钱,却还是去了。
只远远见到楼啸石被关在屋子里,身上已然有伤。
一出诗社,万卉就去报了官。
谁知许提刑听到诗会两字,便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万卉一时无法,浑浑噩噩回府的时候,正好撞上楼啸川回来。
她不再隐瞒,把知道的一切都说了。
楼啸川拉着缰绳转头,说是先去把人救出来。
叫万卉回府里去等,先别急着告诉凌佳蕊。
听了他的话,万卉心里安稳了许多。
毕竟楼啸川一身功夫,到满是文人的诗社里头救个人总不是难事。
谁知道,她等了一夜也不见楼啸石回来。
直到天亮,万卉再也坐不住了,偷偷跑到潜渊阁来打听。
果然,楼啸川也没回来。
万卉的心一下吊到了嗓子眼。
楼啸石自食其果摊上事也就罢了,要再连累了楼啸川,那整个将军府就要垮了。
思虑再三,还是得告诉凌佳蕊。
说来道去不就是五百两银子嘛,他们是拿不出,还怕凌佳蕊没有嘛。
大不了下半辈子慢慢还呗。
听到这里,凌佳蕊心中有数,赶紧把黛蓝叫进来。
“去备张千两银票。”她也不含糊,心说坑人的诗社不就是要钱嘛。
一个人五百,如今是两个人了,一千也不算多。
“走罢,带我去。”
两人坐着马车到诗社时,院子还没有开门。
有了银票,万卉也有了底气,她自告奋勇跳下车,大拍着院门喊人。
开门的小子认出了万卉,听说她要交钱赎人,二话不说就放她们进了院子。
接待她们的是个老汉,凌佳蕊攥着票子,说要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老汉点头,不一会将楼啸川带了出来。
“怎么就一个?还有一个呢?”万卉急问。
“就一个。”老汉不耐烦,伸手要钱。“还有一个昨夜就放了。”
凌佳蕊冲上去,拉着楼啸川转了一圈,见他一切如常,没伤没痛,甚至没被绑手,心下奇怪。
楼啸川扶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掌心。
“昨天是我把三弟换出去了。怎么,他没回去?”
“没回。”万卉大张着嘴,两手一摊坐到凳上,“是我见你们两个都不回来,才去找了蕊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