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蕊原只是不想摔了,现又发现了别的好处。
她手心很冰,贴上温热的皮肤,比手炉还要好用,叫她不想放开了。
楼啸川极不自在,咳嗽几声,凌佳蕊非但装傻,还把另一只环了上去。
她冻了一早上,饭也没吃,还差点挨打,让她暖暖手又怎么了。
遂两手攀紧了不说,还偷偷朝衣领里塞指头。
楼啸川整个一僵,又冰又麻的感觉从后颈开始,沿着脊背往下窜,直到半个身子都酥麻不堪,奇的是,竟叫他的伤手也不觉得疼了。
算是有些好处,楼啸川便没制止,匀了匀呼吸,抬步走了。
潜渊阁二门外,二虎朝他们奔过来。
小胖子最爱看热闹,可惜他起来迟了,错过了好戏。
二虎是楼啸川野地里捡来的,看他吃得胖乎就知道,楼啸川待他很亲。
到底方上十岁,远远看到二奶奶被抱在怀里,二虎又羞又气,踢了颗石子泄愤。
“都没这样抱过我!娶了媳妇忘了我!”
凌佳蕊也看到他了,一路上没旁人在,抱便抱了,如今叫人看着,她腾地脸热,扭扭腰肢轻声道:“快放我下来。”
她这一扭,又叫楼啸川一楞,吞了口水缓缓蹲下来,“能走?”偏头问道。
“也不是太疼。”凌佳蕊伸手去拿碎瓷片,被挡了下来。
“别动,等郎中来。”
“那怎么行?难道叫郎中看我身子?”
这倒把楼啸川难住了,他怕瓷片扎到身体里,贸然动了不好,可忘了凌佳蕊是女子,到底不方便。
两人一时无话,二虎走了上来,“我替二奶奶看看罢。”冷脸丢下一句。
对了,楼啸川教过二虎治伤的本事,要凌佳蕊伤的不重,还是可以看看的。
“可你也是男子啊。”凌佳蕊却不依。
“不要拉倒。”二虎胖脸鼓起,哼一声转头,看到楼啸川的手臂,大惊失色。
“将军!你手怎么啦!不是说二奶奶被打了嘛!怎么还打你了!”
二虎个子小,跳起来要看,急道:“你也抱我呀!我看不着。”
“看不着拉倒。”楼啸川还了一句,像是要给凌佳蕊出气似的。
因楼啸川一路上并无痛色,凌佳蕊早宽了心,噗嗤一笑,“走罢走罢,回屋再看。”
半晌,等来个赤脚郎中,连悬丝症脉都不会,只好先给楼啸川治手。
凌佳蕊躲在屏风后头看,那郎中下手没轻重,朝已然青紫发黑的半臂捏了下去。
楼啸川的手臂粗壮,肌肉硬实,郎中按了半天也没摸到骨头。
他虽然不出声,额头已冷汗涔涔。
凌佳蕊看不下去,也不忌讳旁的了,冲出屏风把郎中赶走,又叫紫晴去泰仁堂请大夫。
等待的间隙,黛蓝替凌佳蕊小心换了衣裳,仔细查看了腹部的伤。
还好,只是被断口刺破些许皮肉,无甚大碍。
楼啸川就不同了,一来一回耽误不少时辰,他的伤手明显肿了起来。
手是为救凌佳蕊才伤的,她越看越不安,心中愧疚起来,自言自语道:“不会真断了罢?”
楼啸川坐在太师椅上,闭着目。听到凌佳蕊的话,睁开一道细缝。
他断眉压眼,面无表情的时候很有压迫感,可眼神分明柔软,低语道:“不怪你。”遂又闭了眼。
凌佳蕊听到了,抿唇咬了咬,“谢了。”
毕竟不是真夫妻,楼啸川没义务护着她。凌佳蕊谢他救下自己,也谢她不怪自己。
对方只是微勾一侧嘴角,转瞬即逝,凌佳蕊还当自己看花了眼。
终于,紫晴带人来了,是章怀仁。
凌佳蕊自小便是由章怀仁瞧病的,二人十分熟稔,免去寒暄,急道:“章御医,快给他看看手。断是没断,你轻点。”噼里啪啦说了一连串。
没想到楼啸川不答应,“先看你的。”
“还是先看手,我没事,黛蓝刚替我看了,皮肉伤。”
楼啸川不允,使了眼色叫紫晴伺候诊脉。
不知怎么,紫晴对他言听计从,拉着凌佳蕊躺下,又安排好丝线等物,交到章怀仁手里。
见楼啸川坚持,凌佳蕊拗不过他,只好配合,“章御医快些瞧,他的手等不了。”
看着新婚两口子的热乎劲,章怀仁轻笑坐定,细细诊断起来。
他路上听闻凌佳蕊差点挨打,受了些皮肉伤,本没当回事。
可脉象越摸越不对劲,章怀仁变了脸色。
许久不见动静,凌佳蕊奇怪,“还没好吗章御医?”
“三姑娘。”章怀仁改口,“二奶奶莫说话,你脉象飘悬无力,与从前大不相同,恐有大问题,再容我点时间细细诊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