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开后,颜水儿便命人回去拿了仲绿给她用作熏香的香包。
大约是时间不够,又或许是知道会暴露索性就不再在意,香包还留在她的房间内。
所以让宿朝将香包带来并交给谢碑查验后,谢碑亲口确认了香包内存有诱发秦桓体内噬心蛊的蛊虫尸粉的事实。
颜水儿感到一阵恶寒。
甚至有些反胃。
可是里面秦桓的状态稍稍得到了控制,她不得不强压下这份恶心,努力打起精神进去抚慰他被蛊虫折磨的狂暴的神经。
等终于出来后,颜水儿双目都是通红的,满是红血丝。
她又吐了一次。
“公主……”宿朝担忧地端了一盏茶来。
颜水儿虚弱地笑笑,接过茶水抿了一口,不是很想说话,只是用笑容告诉宿朝——自己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担心。
看明白她意思的宿朝只好压下心底的担忧,出去协助方河一起搜寻仲绿的踪迹。
于是到晌午的时候,仲绿终于被方河带回来了。
奄奄一息,浑身是血。
颜水儿看到这样子的仲绿浑身一怔,而后垂下眼睫。
然而方河却道:“公主,先生,属下并未让人动用私刑,在破庙被发现时,她就已经是这样了。”
谢碑有一瞬间的意外,但恍然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错觉。
颜水儿抬起通红的眸子,扯了扯嘴角,对方河轻声道。
“多谢方统领,只是这次……可否让本公主先行审问?”
方河也明白颜水儿的心思,没有多为难,点点头后便站在了两人身侧。
不仅仅是等着她审问完,还有万一有什么意外发生,他也好及时出手。
但颜水儿这次已经没有心力去关注其他了,她双手交握紧紧安放在腹部,起身,缓缓踱步至仲绿面前。
看到趴倒在地、浑身是血的她,颜水儿满心复杂。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开口质问仲绿‘为什么’时,颜水儿很清醒也很冷漠的问了声。
“还有意识吗?”
仲绿艰难的扯出了个笑,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汩汩的鲜血流了出来,又让她闭上了嘴。
“咳咳……”
方河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替她回答道:“有。”
“好。”颜水儿没什么表情的应了声,干脆利落的,“仲绿,有些话我只说一次。”
“我不在乎你为什么背叛,也不想知道你身后之人是谁。
但倘若你心中还有一丝关于我们主仆的情谊,那你就告诉我,你给我配置的香包里有什么,是不是有能够诱发殿下身体里的蛊虫!”
沉默了半晌,仲绿甚至将心肝肺都咳出来了,这才颤抖地擦掉自己唇角的鲜血,轻声却肯定地回答道。
“……是。”
一个字,像是用尽了此生所有的力气。
一切尘埃落定。
颜水儿睫羽轻眨,自嘲一笑:“是我太傻,竟然从一开始就没怀疑过你,相信你是可信之人。”
那时的秦桓曾经问过她的,要不要给她身边换一个人,颜水儿想了想后,拒绝了。
可能是因为仲绿是她遇到的第一个自己人吧,一开始又表现得那般柔弱无害,所以才让她下意识地觉得这是一个需要她照顾的小妹妹。
后来,她教她读书,识字,更是将她当做半个亲人看待。
她在引导她觉醒自我意识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阻止、提醒自己不要被这个时代同化?
她明明不是个容易相信人的人,可最后却还是相信了她。
因为从始至终,她最没想过会背叛她的人会是仲绿。
颜水儿闭目,深吸一口气,将软弱和伤怀藏进心底,不愿多说。
“说吧,解药在哪儿。”
仲绿几次想说话,但只要一张嘴,就会吐出一口浓稠的血液来,甚至还有些内脏的碎片,看得所有人直皱眉。
谢碑无甚表情地上前,掏出随身的银针,在仲绿身上扎了几下。
没人知道谢碑是怎么做的,但不过片刻,原本几乎已经说不了话的仲绿终于能再次张口了。
可即便她没有隐瞒地说出了他们想要的真相,所有人的眉头还是忍不住一凝。
仲绿看着地面,不敢看她,苦笑着,虚弱地道:“咳咳……主子,或许你已经不愿意再听婢子这般唤您,可婢子还是想说,婢子从未想过害您。”
“给您佩戴的蛊虫粉,是巫族巫老专门用女子阴血特意养大的蛊虫,为的就是刺激太子体内的噬心蛊,让他在百般痛苦和折磨中死去。”
谢碑和方河听得都心中一沉。
而颜水儿听罢后,手都是颤抖的,却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冷静下来,不露出怯意和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