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冬的效率很快。
或者说,因为在外历练了一段时间,他的手段和能力都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
原本是白日里提出来的要求,晚上宫门落钥他就让人将消息递了回来。
颜水儿收到消息时除了惊诧了一瞬,接着便是欣慰。
她打开藏冬派人送来的纸条,一目十行地看着上面的内容,边看边感叹,这位司武夫人真不愧是赵阿母的女儿。
不仅在私底下做了许多诸如放印子钱之类的事,还强抢良田,欺压百姓,打着东宫的名义行事几乎是肆无忌惮。
能坚持到今日都没出什么大事,倒不是赵晚秋的手段有多厉害,相反还十分漏洞百出。
但一方面是因为她跟随褚镇外放打了个时间差和地域差,毕竟在这样交通不便的时代,信息也是滞后的。
而另一方面,就是民不举官不究了。
毕竟赵晚秋打的是一国储君的名号,大多数人不是求助无门,就是打碎牙齿和血吞。
苦果都自己吞了,困难都自己扛了,因为他们没有胆量也没有能力去和太子对着来。
偶尔有那么一点意外,在东宫伺候管事的母亲赵阿母,就是她最好的幌子和后盾。
这么多年,这对母女不知道趴在东宫身上吸了多少血,做了多少恶事。
虽然对于京兆府的官员们来说,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甚至都不用他们自己出面,而是派的副手去处理的案子。
可但凡将这些事情放到一个个小家里去,那就是能让一个家都塌了的大事。
颜水儿看得连连皱眉。
她忽然想到,这样的事,尤其还是与东宫内务有关的事,太子妃真的会不知道吗?
当初赵阿母可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做的这些事,若是这都没发觉,太子妃如今也不可能再是太子妃。
颜水儿放下手中的信纸,看向仲绿,问:“殿下回来了吗?”
仲绿摇摇头:“您早间问了后,婢子就一直派人守在东宫门口,一旦太子殿下回府就能通知您。
可直到现在,殿下都没回来。”
她稍稍凑近了一些,在颜水儿耳边小声道:“听去打探消息的宫监说,今日的大朝会上许多大人们都没能回去,至今都未曾出宫。
一整个下午,陛下那边都发了好几场大火了,好几位大人当庭就被革除官帽,让宫人给拖了出来,毫不留情。
如今不论是宫内还是宫外都在闭门谢客,大家都在静静地等待着这次大朝会的结果。”
颜水儿听罢后,眉眼更是凝重了几分。
她望向窗外宁静祥和的夜色,心中闪过许多纷乱的思绪。
若说白天还是猜测,那现在她几乎可以确认。
秦桓带去大朝会的,就是谢先生从江南借着褚镇送回来的、关于江南贪污赈灾案和傅十二郎冤情的证据。
可她心中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似乎这次的事,并不一定都会往他们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颜水儿叹了口气,将信纸收好,对着仲绿道:“那就先睡吧,有什么事都放到明日再说。”
反正她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忙,干熬着等消息没有必要。
于是她说睡就睡,洗漱完就躺在了床上,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来,天还未亮,朦胧的云层和黎明到来之前的白昼交相辉映。
远方的天空飞过一只独孤的飞鸟,而后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另一只相同的飞鸟追寻而去。
颜水儿就这么站在窗前,盯着窗外的天空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从‘自己头一次没人打扰就醒得这么早’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随即穿衣,洗漱,用膳。
她问仲绿:“殿下昨日回来了吗?”
仲绿担心地看了她一眼,仍旧摇摇头:“未曾。”
“不过听说从今早开始宫中戒严,进出宫门都变得非常严苛,御林军、禁军统统出动,来来回回出去进来一批又一批的人。
听伺候的小宫监说,那些兵将们的铠甲都不知道被鲜血染红了多少层……”
似是透过这些言论中看到了那无尽的鲜血,仲绿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身子,小脸都有些白了。
颜水儿见此忙安抚了她几句,同时也让她看住了水榭的宫人们,不要出事。
尤其是最近这几日,是眼看的不太平。
仲绿虽然小脸依旧有些白,但显然颜水儿的安抚多多少少平复了些她心中的害怕。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胆颤的情绪,表现出一副平静的样子,重重点头道。
“主子您放心,交给婢子!”
仲绿出去后,颜水儿走到窗前,见窗外此时并没有人,这才试探性地唤道。
“宿朝。”
嗖的一下,那个熟悉的少年就出现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