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朝走后不久,武安侯府的门房便出来恭敬地领她进去。
颜水儿这次面对颜博文从容了不少。
甚至因为知道他会说什么而变得更加游刃有余。
但与此同时,她也没忘记给颜林氏和颜澜漪母女两人一人刻上一个牌位,放在上面。
这次她刻得比上次细致多了。
刻完后,她便结束了与颜博文的对话,像上次一样,一脸寒霜地出了大门。
只是在即将跨出大门之时,她脚步一转,跟带路的婆子说想顺路去拜访一下侯府的老夫人。
婆子虽然有些为难,但看在她的身份的份上,还是将她带了过去。
可是这位侯府的老夫人并没有见她,甚至只派了一个小丫鬟出来打发她。
带路的婆子冷汗涔涔,下意识地偷瞄颜水儿。
然而颜水儿唇角的微笑丝毫未变,只是眼中的目光有了些许波动。
看来颜林氏在信中的猜测不无道理。
若是这位老太太一直都是这般傲慢轻视的态度,她是确实做得出瞒着儿子谋害儿媳和孙女的行为。
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女儿死了又被调包了,但颜博文似乎并不知情的样子。
他大概怀疑了所有人,但从没怀疑过自己的母亲。
因为老王爷离世得早,他几乎是从小被母亲带大的,母子俩相依为命,他又怎么会对老太太有所怀疑?
颜水儿的眼眸微垂,乌黑的睫羽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她从不会相信一面之词,但现在,她确实信了颜林氏在信中的话了。
颜水儿不在意地对着婆子笑笑:“既然祖母不想见我,那便算了。”
随即转身就走。
至于侯府的老夫人为什么会对着自家的儿媳和孙女下毒手,她不想知道也不想问。
杀人灭口的理由无非就是那么几个,但她现在没时间去深究。
上一次,她大概就是现在这个时间出门的,想来被派来盯着她的死士们该到的都到了吧?
那她就准备出发了。
“嘭!”
门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一个打扮妖娆且稍显艳丽的妇人气冲冲地走了出来,面带不愉和冷意。
而她身后,则是一个打扮富态面相却又几分刻薄的老太太,搀着丫鬟的手,匆忙地追了出来,口中还呼喊着。
“巧娘,巧娘,你慢着些,等等我……”
想来这老太太正是追前面那个艳丽妇人的,一闪而过的面容上还带了些许的心疼和歉疚。
颜水儿下意识的脚步一顿。
她眉眼一动,往这两人离去的方向,似是知情人般对着身后的婆子皱眉道。
“她还是经常来这里骚扰老夫人吗?”
婆子听她这般问,以为她也知道内情,便丝毫没有怀疑地吐露着苦水。
“谁说不是呢?这位简直就是沾了手就脱不了的赖皮膏药,真真让人膈应得紧!”
这婆子大概在府内有一定的地位,竟然敢这样说话。
但从侧面来看,她也可能的确是将这份不满积攒得有很久了,别人一问,她就忍不住说出来了。
“这么多年过去,就连老婆子都看不下去了,府里上上下下都觉得老夫人实在是太捧着这个亲妹妹了。
您说说,当年这位能成为宣平侯身边的贵妾,还不是因为咱们老夫人铆足了劲、使了吃奶的力气拜托老王爷才成的事。
虽说只是个贵妾,那也是侯府的妾,以韩家的门第,那真真是祖上烧高香了,可就这,这位韩姨娘还是有千般不是,万般不满。
从嫁人到生子,半点鸡毛蒜皮的事都要来老夫人这里闹一闹,让老夫人顶着武安侯府的名义去帮她做主。
说什么‘凭什么姐姐有的我却没有’、‘老王爷的后院唯有姐姐一人,为何我却不行’……
呸!她也不瞧瞧,咱们老夫人嫁的是谁,是老王爷啊!宣平侯再显贵,那能和咱们老王爷相比吗?”
听出来了,这婆子从前大概是伺候老武安王的。
一提到这位老将军,她的语气就十分自豪,甚至爱屋及乌,连带着也替这位侯府老夫人不值。
谁让这位老夫人替她妹妹做主时是顶着武安侯府的名头呢?
那拖累的,还不是武安侯府的名声。
虽说如今武安侯府也没什么名声了,可至少武安侯府的老夫人是老王爷唯一的遗孀,看在老王爷的面子上,众人对她到底是有些不同的。
只是再不同,那也是当朝的侯爷。
老王爷早就死了,而宣平侯还好端端的活着,甚至是肃帝跟前的红人,还与煊赫的冉将军府结了亲,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武安侯老夫人若是再仗着遗孀的身份在这种私事上对着宣平侯施压,便是宣平侯的脾气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