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镇,哦,就是褚司武,他从前就只是方统领手下的一个小兵。
当初朝中动荡,很多职位都空缺了出来,尤其是武职。
太子殿下虽还小,却已显露出早慧之姿,果断放出了许多原本属于东宫的属臣外出就任谋职,并加以扶持。
褚司武就是其中的一员,再加上他自己确实勇猛敢杀,又常年在外地,与东宫的联系渐少,最终得到了圣上器重,官拜司武。”
宿朝说起这事的时候,用的是一种大大咧咧的开朗语气,却在颜水儿看不到的地方,眼含着几缕淡淡的讥讽。
“那时外放的人很多,东宫的许多人都想着出去闯荡一番,谋个一官半职,殿下都同意了,没有半点为难。
可东宫能够扶持的人数是有限的,自是要倾斜于有天赋有才能又忠于东宫之人,褚镇原不在其中。
是他自己求娶了赵阿母的女儿,后又让赵阿母向小太子求情,这才得了这场机缘。”
马车的帘子被挂在了两边,颜水儿舒舒服服地靠坐在车厢内,托着腮,时不时吃吃喝喝一下,惬意极了。
听到宿朝讲完故事,她挑眉问道。
“他得罪过你?”
“怎会。”宿朝矢口否认,摇着头道,“属下算哪儿根葱,怎配让司武大人亲自找麻烦,他怕是连我是谁都不认识。”
“那你怎么这么讨厌他?讲话都阴阳怪气的。”
宿朝惊讶地回头,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随即对着她露出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的笑容,白皙干净的牙床在太阳下着实晃眼。
“娘娘英明,属下真是什么小心思都瞒不过您!”
但究竟是为什么讨厌,宿朝插科打诨,甚至无师自通了卖萌,都没透露过一个字。
颜水儿眼眸一转,也没死磕,转而向着朝堂政务方面打听了去。
果然,这方面宿朝就没守得那么严了,因为他知道,颜水儿如今也算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属臣,只是身份稍稍有些特殊。
于是在他的口中,颜水儿得知了此次褚镇回京述职,按照惯例原本应该去东宫拜见太子殿下,以示尊敬与感恩。
但他却以赵晚秋刚小产,身子虚弱,需要照顾妻儿为由拖延至今。
肃帝却对他这次回京的功勋大加赞赏,甚至还想给他重新赐婚,让一位宗室贵女给他为妻,赵晚秋降维平妻。
这般明晃晃的拉拢,便是个瞎子都能看得懂,更何况是不瞎的褚镇。
有相熟的官员邀请他去赴宴吃酒,酒过三巡后提到这个问题。
褚镇即便醉得不省人事,口中出现的最多的,也是‘忠君是天命,天命不可违’这句话,别的怎么都不再多说。
可他却又常对东宫的属臣感叹,自己绝不能做那等忘恩负义之人,弄得所有人都摸不清楚他的态度。
暧昧不清,忘恩负义,左右逢源。
这就是宿朝对褚镇的评价。
但又不能明知说他错,因为不论是谁的臣子,都该是皇上的臣子,都因以皇上为先,这也是褚镇行事的底气。
见到不远处等候在那儿的车夫,宿朝终于不再多说,利落地停下马车,下车换人。
他隔着帘子恭敬地对颜水儿道。
“前面再穿过这道街巷就是武安侯府府邸了,人多眼杂,属下就不再相送了。”
颜水儿掀开侧边车窗的帘子,宿朝递进来一个骨笛。
“属下会在暗中时刻跟随,如有需要,只要您吹响这支骨笛,属下便会出现在您身边,护您周全。”
顿了顿,他加了一句。
“万事,请以您的安危为先。”
宿朝澄澈的眼眸中满是郑重,带着少年人的认真。
颜水儿亦是双手接过骨笛,小心的收纳在袖口中,回道。
“我会的,多谢。”
宿朝点了点头,最后看了她一眼,下一刻便不见了身影。
颜水儿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却怎么也发现不了他究竟藏在了哪儿,还是忍不住再一次赞叹连连。
她放下撩开帘子的素手,对着替换的老实车夫道:“走吧。”
“喏。”
马车咕噜噜地往前走,直到走到武安侯府的不远处停下。
因为此时这条街上络绎不绝地摆满了停顿的和流动的马车,仿佛随时随地都有贵人老爷们从马车中出来,去到各个府中拜访。
但这里面并不包括武安侯府。
哪怕左右周围的宾客如云,车马盈门,武安侯府依旧门可罗雀,萧条不已。
就连门口的石狮子都显得凄凉不少。
颜水儿的马车就是在这个时候停下来的,武安侯府没有什么人,不用她挤来挤去,正好就停在了大门口前。
四周若有似无的眼神好奇的打量过来,像是想看看究竟是谁,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