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翎儿双手紧握住裙摆,垂着眼,在众人的注视下,开始解释。
“那日,殿下旧疾复发,照例不见外人,宫人们去凝香阁请颜小主的时候,妾身恰好在那儿……”
就这么,她徐徐讲述了一个因着担忧太子所以跟着颜宵月进入了文华殿后两人水到渠成的故事。
全程她都在刻意弱化颜宵月的存在,并将秦桓迷糊中还有些神志不清的样子描述得很清楚。
甚至话里话外还暗示众人,是治疗旧疾的汤药中涵盖了滋补元气的药物,这才让太子一时间有些冲动和情难自禁。
但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当时她确实在凝香阁,也的确见到了人来请颜宵月,但文华殿的守备严密,她根本就没能成功混进去。
栽赃计划失败,但当时她害怕与那人春风一度后真的有了孩子,便一咬牙,自己扯乱了衣服。
从文华殿的方向出来后,当着众多路过的宫人的面脚步彷徨地离去,一副被狠狠蹂躏过的样子……
当时还有宫人悄悄议论过。
所以姜翎儿虽讲得磕磕绊绊,但也并不心虚,因为确有其事,只是事实与她讲得略有一些出入罢了。
讲完后,她用一双爱慕而又悲痛的双眼若有似无地望着秦桓,好似痴痴地入了迷。
她不信,自己都这样了,太子身为男人,还会不承认不成?
但秦桓还真的不承认。
姜翎儿吃亏就吃亏在不知道秦桓具体的发病情况。
颜水儿在一旁暗暗摇头,吃瓜吃得很快乐。
如果不涉及她本人的话,其实她对这些事情还是很乐意默默听一耳朵的。
她其实也有些好奇,姜翎儿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她默默用余光瞥了眼秦桓,他亦回了她一个眼神。
颜水儿唇角一弯,看来秦桓已经明白了她的用意了。
所以此事,注定不会被轻易揭过。
“你所言当真?”他冷冷的问道,声音里没有多少起伏。
和他比起来,姜翎儿的语气就有感情多了,甚至就连面部表情都是丰富的,她满目坚毅,好似恨不得指天发誓来让太子相信自己。
“妾身所言句句属实,若是殿下和娘娘不信,问一问当日值守的宫人便是。”
她说得气愤,而后便满目泪痕地偏过头,似是被太子的质疑和不信任伤透了心。
秦桓没有跟她分辨,再一次淡淡道:“魏正。”
“老奴在。”魏正笑着躬身应道。
原本还表现得自怨自艾的姜翎儿蓦地身体一僵,下意识地回望过来,心却抑制不住地悬了起来。
魏正好整以暇地收起了手上的东宫起居冊,又拿出了另外一本厚厚的册子,上书‘太医院东宫案脉之太子殿下’。
烫金的大字书写其上,像是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颜水儿好奇地看着魏正,真不知道这人到底从哪儿掏出来的这么多册子,准备的真齐全。
魏正慢条斯理地翻到姜翎儿说的那日,颜水儿都能看到姜翎儿紧张的身体都在暗暗发抖而不自知了。
对姜翎儿来说,等待判决的时候最是折磨人。
而对周围的吃瓜群众来说,卡在关键剧情点也最是折磨人。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盯着魏正翻册子的手,一页,又一页,有性急之人在一旁看着,都恨不得自己亲自上去帮他翻。
可魏正仍是不慌不忙地翻着,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终于,魏正停下了翻册子的手。
他笑着开始读起了案脉。
案脉一般都是太医院中的御医所书,所以文字难免带了些晦涩难懂的词句,众人都听不太懂。
直到最后听到‘需针灸后连续药浴三日’这句话,众人的眼前倏地一亮。
这个她们懂啊!
又是针灸又是药浴的,别管太子旧疾复发后人是不是清醒的,能不能干那事。
就是真的能干,他也有心无力啊!
谁会在伤浑身扎满银针,泡着药浴、伤口复发的同时,还去做那档子事?
便是再风流的公子哥都没那闲情逸致,更不用说矜贵的太子殿下了。
他虽荒唐了些,却并不沉迷女色,唯一的一次例外,也就是这位颜承徽了,所以当时众人才会那般议论纷纷。
霎时间,所有贵夫人看姜翎儿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红杏出墙,混淆皇室血脉。
别管她是不是姜家人,她姐夫是不是权倾朝野的冉将军,她身后是不是站着位同副后的冉贵妃……
她都逃不掉一死。
姜翎儿终于慌了,连牙齿都在打颤。
她不怕死,她也不怕姜家被她牵连,因为她根本不在乎那些人!
但那个人不同,但孩子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