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水儿一噎。
她没想到秦桓能这么好说话,那她方才偷偷撒进去的恢复药剂不是就白费了?
颜水儿涨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扣扣手,像是对自己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有些不安。
“殿下你这壶酒也没剩多少了,只是喝一点的话,也、也好还。”
秦桓抬起手,看着壶口内黑乎乎的洞口。
酒壶轻摇,里面的酒水随着主人的晃动在黑暗与光亮中来回追逐。
时而如月华般清澈皎洁,时而如深渊暗流般诡谲,奔流不息。
秦桓垂眸看着眼前的变化,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晦暗的微光。
他沉声道:“好。”
“咕咚……咕咚……”
他再次听话地举起酒壶,一口一口缓慢的喝着,像是在细细感受着那酒水划过喉间,流入腹中的感觉。
酒壶被放下的时候,里面确实再也听不到多少酒水晃荡的声音了。
只是喝了整整一壶酒后,秦桓的脸上丝毫没有微醺的绯红,遥望着远方,依旧是那副芝兰玉树的模样。
沉稳,儒雅,内敛,又从骨子里散发出不容置疑的威严,风吹过他额前的绒发,更显禁欲与野性。
但颜水儿却觉得他似乎有些醉了。
就是那种看似与平常无异,实际后劲慢慢上来后已经醉了的状态。
她下意识的扯扯秦桓的衣角,秦桓又乖乖地看回来。
只是那眼眸深邃无比,像是装满了星空的璀璨,眼中的深情,仿佛只能看得到她一个人。
颜水儿小脸一红,原本还好奇的心瞬间变得乖巧了不少。
她小声道:“殿下,我能看下你手里的酒壶吗?”
“可。”秦桓又将酒壶递给她。
颜水儿拿着酒壶倒过来摇晃,果然没有了。
她心中满意地点点头,还好没浪费。
看着她抱着酒壶浅笑,秦桓静默了一瞬,忽然道。
“酒是方河的。”
颜水儿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什么?”
“酒是方河给的。”秦桓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他指着她怀中的酒壶,轻声道:“方河不喜欢喝酒,但是喜欢自己酿酒。
每年新春前他都会给我们每人送上一壶自己酿的酒,以及自己亲笔写的字。”
所以怂恿他喝酒的人里,除了卫黎还有方河。
但颜水儿这次显然没有领会他的意思。
她对此惊叹奇道:“每人都有啊。”
那还不得累瘫。
秦桓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点点头,一一为她列举方河的赠送对象。
“魏正,卫黎,含春,李太医,谢先生,苏玉泽,范将军,俞先生……还有你。”
她诧异地眨眨眼,用手指着自己。
“连我都有?”
“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秦桓这个问题回答得有些不情不愿,“你如今也算是他的同僚,自是也有。”
“只是他不太好予你,便委托孤代送。”
颜水儿凑近了点,来了些兴趣:“酒喝了,那字写的是什么?”
要知道这个新春,她除了太后、傅心慈、含春还有仲绿、藏冬两个带在身边的小伙伴送的贺仪,还没收到过什么礼物呢。
方河确实出乎了她的意料。
秦桓只觉得眼前之人那忽闪忽闪的睫毛似乎眨在了他心上,可她口中好奇的却是另一个男子。
他垂眸,闷闷地答道:“是一个‘庸’字,方河习惯在自己的居所处亲笔写出一个‘庸’字,裱起来挂上,送人也喜欢送这个,这么多年就没变过。”
秦桓顿了顿,还是勉为其难地承认道:“方河字写得好,但是酒酿得不好。”
颜水儿失笑,她真没想到那个沉默寡言,说话还硬邦邦的男子,私底下竟是这样的习性,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那殿下你还喝。”
秦桓叹息一声,难得还有一丝委屈。
“他们都不喝。”
他们都不喝,所以只有他喝了。
然后就演变成了每年给众人送上一壶酒后,方河都会将余下的酒都送给他。
“噗嗤。”颜水儿捂着嘴偷笑一声。
秦桓顿时满眼控诉地看着她。
就默默地看着,什么也不说。
颜水儿顿时满心怜爱泛滥。
她确信秦桓是真的醉了,不然怎么会露出这副样子。
她连忙顺着毛安抚,积极提出建议:“你可以让方统领自己尝一尝他酿的酒。”
这样他自己就不太好意思再送出手了……最起码也会努力去改善一下。
但不知秦桓是不是没听懂她的意思,还是理解的有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