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平与秦涿的相继离去,并没有给正在过春节的长安添上一丝孤寂与空荡。
如升月落,时间依旧在流转。
世家和百姓们也并不怎么在乎一个皇子和公主的离去。
尤其在很早前,陛下和贵妃就意属于十八皇子代替太子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
七皇子,是被陛下和娘娘放逐的皇子。
既然君上的意志不可违,他们也只能叹息着接受,屈辱而不甘地咽下胸中的憋闷,转头就开始为十八皇子造势。
所以秦涿的离去动摇不了他们的根基,因而冉将军与贵妃一派的大臣如今听到消息,感叹了一声后,便不在意了。
文华殿内。
颜水儿也将秦涿那天离去的话告诉了秦桓。
秦桓眸子明灭,冷哼一声:“算他走得快。”
“那他说的惊喜和礼物……?”究竟是什么?
颜水儿靠坐在软椅上,手里吃着新奇的点心,思索地问道。
只是嚼着嚼着,觉得今天的点心实在有点不对她的胃口,吃完手里那块便不再吃了。
秦桓端坐在案牍前,放下了一则奏折,又拿起了一本新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自除夕那日起,秦桓就变得更忙碌了。
颜水儿端起一旁的茶水慢慢的吨吨吨。
温热的茶水入肚,她砸吧砸吧嘴,又后知后觉地觉得方才的点心似乎又还不错,双眼忍不住飘了回去,又拿起了一块尝了起来。
然后再次皱眉,怀疑自己刚才的脑袋里进了水。
余光瞥见这一幕的秦桓弯了下唇角,又若无其事地落下。
“不是什么大事,你最近小心一点,若无事,这几日便呆在水榭,不要再去各宫串门了。”
颜水儿微诧地望向他:“你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秦桓游龙走笔,头也不抬,说得轻描淡写:“猜到了一些。”
被这语气一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那该死的胜负欲突然就冒了出来。
她故意装作不在意地道:“莫非是什么妾身所不知的机密之事,还是说他想派人直接将妾身掳走,用来威胁殿下您?”
即便颜水儿语气把控得挺好,但她并不知道,单单只是‘妾身’二字,便已经让秦桓洞视了她的小心思。
秦桓的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笑意,低醇的笑声从他的喉咙中溢出。
正竖起耳朵等回答的颜水儿:“?”
秦桓轻咳一声,掩饰性地握拳放于唇角。
“不是,自是给你的礼物,定是要你知晓的,需要孤告诉你吗?”
他就是看准了她的小心思,想逗逗她。
果然,颜水儿立时微笑:“不用,妾身可以自己想。”
然而此时含春恰好从门外进来,递给了她一份宫外掌柜的送来的策划案执行后续,以及关于商铺的最新的整改进度。
颜水儿立刻就将这个问题给抛到了脑后。
她喜笑颜开地接过了含春手中的信函。
真是钻牛角尖了。
没想到又怎样,只要有了银子,她存档一开,谁也不爱,还会怕秦涿的小小‘礼物’?
于是她哼着小曲,撸起袖子,直接埋头在了这些信笺里面。
看完后,又跑到身后里间的小殿里,写写画画地罗列了许多东西,开始给掌柜的写回信。
秦桓好笑地看着自己原本是品茶小憩的案桌,如今几乎已经成了颜水儿的地盘。
各种各样的零嘴,茶水,绘图工具,以及一些他从未曾看过的杂书和话本子。
案桌侧面的墙壁上,还提笔书写了‘工作间’三个稚嫩的大字。
他至今都能想起来当时他允了她将其裱上挂起来时,小姑娘那志得意满的得意小表情。
生动又鲜活。
唯一有一点不是太和谐的是,这所谓的‘工作间’图没见多少,越来越离谱的话本子倒是堆了高高的一摞。
有一次他无意间瞥到了一个话本子的封面,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稚嫩的、略显熟悉的大字——
《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太子夫君呀》。
秦桓:“?”
现在市井乡间竟还有如此大胆、敢编排天家的话本子了吗?
可惜,待他想要一睹为快的时候,颜水儿以毕生极限之速收起了那个话本子,甚至垫在了坐下,胀红了一张小脸,愣是不再给他看一眼。
回想起往事,秦桓笑着摇头。
却不知,此时的他自己,也比从前鲜活了不少。
褪去了心中的枷锁与沉重后,他也不过是个才二十岁出头的青年。
他其实,有远比如今更灿烂的人生。
朝阳大盛,变成赤红的火球,高高悬挂于苍穹之上,炙烤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