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安胎药。”
姜翎儿接过药碗,闭着眼,一口闷了下去。
而后将空碗递给身边的宫婢,擦拭着嘴唇,问道:“宴会快开始了,文华殿那边有动静了吗?”
宫婢小心翼翼地低头回答:“未曾。”
姜翎儿抿抿唇,显然心情不是很愉悦。
紧握的双拳暴露了她内心的焦灼。
往日里她就几乎见不到太子的面,或者说这东宫就数她与太子相见的次数最少。
若是从前她或许还会无所谓,毕竟谁也比不上她心里的那个人,可如今她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她自是要为这个孩子的未来打算!
这是她和他的孩子,如何她都不能打掉,既如此,便只能咬牙与太子春风一度,将这个孩子赖在太子的头上!
如何都是皇室的血脉,她这也算不得大逆不道。
姜翎儿努力地催眠着自己。
沉默一瞬,她问道:“婉柔公主呢?”
她之前费劲心思特意邀请,就是期望太子能看在婉柔公主的面上,亲临赏花宴,如此,她后面的手段才好施展。
可是……
“公主殿下已经快到……”
“那为何太子不来?”姜翎儿想都不想便打断了宫婢的回话,语气甚至还有些愤懑,“婉柔公主到底是先皇后所出,是他的嫡亲妹妹!
难道真如传闻所说,他们兄妹之间已经到了剑拔弩张、互相盼着对方去死的地步了?”
心腹侍婢犹豫了一瞬,像是在思考自己究竟要不要回答。
只是想起了姜承徽往日的手段,侍婢抖了一抖,下意识地回答道:“或许太子殿下并不是,但婉柔公主大约真的是了。”
姜翎儿转头看向她:“什么意思?”
“禀娘娘,婉柔公主虽还未入席,但段嫔娘娘已经手持公主的请柬,早早落席了。”
“段嫔?”姜翎儿忍不住惊呼一声。
这宫里谁不知道段嫔恨极了太子,阖宫上下,她就是邀请十五皇子和十六公主两名混世小魔王都不会去邀请段嫔!
姜翎儿只觉得眼前一黑,下意识问:“颜昭训已经到了吗?”
心腹宫婢还没来得及回答,下一刻,一位宫监面色惶恐地小跑着过来。
“娘娘,娘娘不好了!
颜昭训当众毒害段嫔腹中龙嗣,如今段嫔娘娘怕是要流产了!!”
姜翎儿听罢,两眼一翻,猛地往后倒去。
她身后的心腹侍婢和小宫监连忙惊慌地上前搀扶。
“娘娘!!”
……
与此同时,她们口中企图毒害皇嗣的颜水儿却意外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有种终于来了的错觉。
段嫔身下的坐垫,已经湿濡一片,周围的随侍们兵荒马乱,乱成一片。
扶人的扶人,找太医的找太医,可又不敢太过用力,生怕自己将已然面容苍白的段嫔直接给弄没气。
于是呼啦啦地围了一圈人,却都眼睁睁看着段嫔侧倒在软垫上,痛苦地捂着肚子。
“为什么?”颜水儿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个傻问题。
因为这次不弄清楚,她即便利用存档躲过去了,下一次也照样会落入段嫔的陷阱里。
她明明还记得,几天前贵妃罚跪害得段嫔差点流产,如今段嫔不好好养胎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孩子,却憋着一口气跑来东宫陷害她……
段嫔究竟是和原身这个常年吃斋念佛的小姑娘有多大仇?
段嫔倒在血泊里,唇角溢出痛呼,但脸上的笑容却是畅快的。
她对着身侧的颜水儿,似魔鬼般轻声呢喃道:“你有父兄母妹吗?有的吧,倘若有一天,有人将她们全部杀害,你恨吗?”
颜水儿下意识地想,恨的吧,这怎么能不恨。
可原身这个小姑娘看起来不像是这般心狠手辣之人啊。
忽然,她似是想到什么,眼神蓦地一变。
段嫔笑得比方才还畅快,甚至不顾周围的侍从们的存在,狂笑出声。
“是的,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你的枕边人,他就是个食人的恶鬼!是手染鲜血的刽子手!!”
颜水儿眼睫陡然一颤。
什么意思?
像是对她的反应很满意,段嫔靠近她的耳廓,如蛇蝎般的嗓音于她耳后盘旋而上,低声嘶鸣。
“我恨他,可我人微言轻,我奈何不了他……但我可以奈何得了你。”
段嫔看向颜水儿的目光带着毒汁般的仇恨,像是透过她在看一个心中早已被自己千刀万剐的人。
“我也要他试试,一瞬之间失去自己挚爱之人的滋味,究竟怎么样?!”
“我要他也体会一下,日日被锥心蚀骨的滋味,究竟是不是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