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靠近春节,年味愈浓。
胡念帆和简绍晨到简聆家做客的时候,问她今年回不回家过年。
简聆答应了。
别的不说,林奶奶的头七还没过,到了那天她还是要回去的。
最近覃抒言惦记着新家,加上他要买一些直播的设备,对空间有要求需要测量之类,所以常往雅见居跑。
由此无法避免的是,简聆常常收到来自覃抒言的信息,比如要求和听听顺路见一面,或是来蹭口喝的。
她是傻子才看不出来这人的算盘。
他死皮赖脸上门,偶尔还会捎一些小零食,或是给听听带些猫条。
怎么办呢?家里两张嘴都吃人嘴软,那就只能由着他咯。
除夕当天下午,温度略有上升。
简聆在家挑挑拣拣,身上搭了件廓形机车皮衣,下装衬的黑格绒短裤、裸感丝袜和高筒皮靴,这才勉强和黎婉君送的鳄鱼皮包相搭。
四点整,她一手拖着二十六寸行李箱,上面放着个嫩粉猫包,一手抱着穿上牵引绳的听听,颇为艰难地挤出了一楼门口。
也不知道是谁把双开门的右门弄坏了,只能从左边出。
回头看一眼那扇右门,正心里暗自抱怨,想着得给物业发信息,突然手上一轻,怀里的温热便被提留走。
简聆被惊得一甩头“诶”了一声,抬眼便见个头戴棕色毛线帽,左耳垂上还扣了个钛钢耳夹的潮男朝她笑得正痞。
嘴角梨涡旋得浅,却能让人奇怪地深陷。
那小臭猫很快变了心,趴在覃抒言手上又是蹭又是嗅的。
“走路怎么没声啊……”她朝覃抒言翻了个白眼,却也没压住笑容。
男人毫不在意,拢身去够她身后的行李箱把手:“给我吧,车子就在门口。”
简聆也不拘着,行李箱交了,便跟着人往车走。
将东西都放进后备箱,覃抒言上车,简聆这边也抱着听听坐在副驾。
归途就此开始。
上了高速后,越野车平稳地行驶在大道上,远处没有山脉遮挡,高楼也渐少,广阔蓝天无云,偶然遇见飞机划过留痕。
那微橙的阳光从车窗折射到简聆膝上,不多时便觉暖意,听听享受,她也是。
“回去以后是在叔叔阿姨那边住吗?”覃抒言仍直视前方,好似随意问她。
“对,”正琢磨着要不要告诉覃抒言,但不多时,她便决定坦言,“他们约我吃饭了,对于过去的事情,他们向我道歉。”
提起那天,简聆心下还是觉得意外和难解。
“至少他们和你道歉了……”他的语气多有感慨。
“你呢?”简聆问,“你之前不是说过不回白县吗?怎么突然又想回了?”
她还记得覃抒言说过和家里人关系不好。
“嗯……”覃抒言控着方向盘,车子上了一处新高架,简聆膝上的阳光也随着方向的偏移而消失,“我这次回去,并不是为了家里人。”
简聆有些诧异,她侧头,恰好望见覃抒言的轮廓渲染在阳光里,那金光从饱满额头到高挺鼻梁层层勾勒,将他深邃眉眼称得更加蛊惑。
她得以窥见他眉形边缘处隐约有一颗小痣。
“要说起来,还是因为你和林奶奶。”他双手搭在方向盘顶,左手食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右手背,状态松弛。
简聆只是侧过脸看着他,有些在意。
“我是回去陪我师父的。”
“就是上次介绍给你们的那位,陈德。”像是怕她忘记,他适时补充。
简聆很快回忆起那位头发花白的入殓师。
在等待入殓完成时,她和工作人员交流过,据说陈德在殡仪馆干了很多年,教出了很多位入殓师。
不过这种活一般人干不了多少年就要走,所以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剩下他和几个固定数量被调来的新人。
就像一棵常青树,看着春去秋来,仍屹立在岗位上。
“师父也快退休了,他和师娘也没有儿女。”
“我看着林奶奶,还是想珍惜眼前人。”
覃抒言望向她,不着痕迹地轻笑,耳垂下的钛钢耳环在阳光折射下生出一点微光。
在重新陷入安逸氛围之前,简聆忽然想起冯启喻的事情。
那位初恋怕是不好应付,鉴于简聆和覃抒言的朋友关系,加上当初介绍时甚至还胆大包天地开了“情侣”玩笑,覃抒言这边会不会也……
后知后觉,那回旋镖这才抵达她眉心。
“覃音的事情怎么样了?”她没敢直说。
“挺好的,”他注意着车况,点了点头,“冯律师很专业,大概过了年就能排到开庭。”
也不知覃抒言怎么察觉到她的情绪,简聆余光瞥到他的笑总带着些不可琢磨:“怎么了